勋爵亚瑟·萨维尔的罪行(第9/13页)
“当然可以给你了,西比尔。正是我把这盒子送给了可怜的克莱姆夫人。”
“哦,那谢谢啦,亚瑟!把糖果也给我吧?我还真不知道克莱姆迪纳夫人喜欢吃糖呢。我还以为她那么有头脑,不会好这口呢。”
亚瑟勋爵脸唰地白如死灰,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心间。
“糖果,西比尔?你说什么?”他问道,声音低沉沙哑。
“里头有一粒糖果,没别的。看样子放了好久了,都有灰尘啦,我才一点都不会想去吃呢。怎么啦,亚瑟?看你脸白成那样!”
亚瑟勋爵从房间那头冲过来,一把抢过盒子。里头就是那粒琥珀色的胶囊,还荡着毒泡泡呢。弄了半天克莱姆迪纳夫人是自然死亡!
发现这真相几乎让他崩溃。他把胶囊扔进火里,瘫倒在沙发上,绝望地大叫一声。
V
莫顿先生心里觉得非常窝火,女儿的婚事又给推迟了,他太太朱莉娅夫人已经订好婚礼要穿的服装,现在却千方百计要西比尔取消婚约。西比尔的确很爱她母亲,但她已把自己的一生交托给亚瑟勋爵,任凭朱莉娅夫人好说歹说,就是不变心。亚瑟勋爵自己呢,如此大失所望之后几天才缓过气来,有一阵子整个人精神都垮了。但他头脑非常清楚,而且具有很好的实干精神,很快他就不再犹疑,知道该干什么了。毒药证明是完全行不通的,那么炸药,或者任何一种爆炸品,就该派上用场了。
他于是乎又在那份亲戚朋友的名单中找开了,考虑再三,决定去炸他叔父,奇切斯特教长。这位教长知书达理,喜欢极了各种钟表,收藏颇丰,从十五世纪到时下的钟表都有。老先生的这个雅好,在亚瑟勋爵看来是他计谋得以实施的大好机会。至于上哪儿去购置一个爆炸装置,当然了,则另当别论。这一点,看《伦敦指南》没有用,他觉得去找苏格兰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那班人对炸药方面的动向似乎从来都不清不楚,直到什么地方真的发生了爆炸,可即使这样他们也往往不得要领。
突然他想到朋友茹瓦洛夫,一个思想非常革命的俄国人,他冬天时在温德米尔夫人家认识的。茹瓦洛夫伯爵大概在写一部关于彼得大帝生平的书,过来英格兰是为了研究有关这位沙皇客居英国当船厂木工的文献资料,但大家都怀疑他是反政府的虚无主义分子派来的特务,俄国大使馆对他在伦敦出没无疑是高兴不起来的。亚瑟勋爵觉得此人正合自己所需,有天早上便驱车到他在布鲁姆斯伯里的住处讨教求助去了。
“你这是当真要搞政治了?”听对方说明来意之后茹瓦洛夫伯爵问道。但亚瑟勋爵讨厌虚张声势,觉得自己必须坦承对社会问题一丁点兴趣也没有,需要一个爆炸装置纯为处理家庭私事罢了,除了自己与他人无关。
茹瓦洛夫伯爵饶有兴味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看他不是闹着玩儿的,便在一张纸上写了个地址,签上姓名首字母,递过桌子来。
“苏格兰场可是千方百计在找这个地址呢,老兄。”
“他们找不到的。”亚瑟勋爵笑着叫道,和这个年轻的俄国人热烈握手告别,之后便奔下楼去,仔细看了下那纸条,叫车夫驱车去苏豪广场。
到了广场他把车夫支开,自己沿着希腊街往前溜达到一个地方,叫做贝尔院。穿过拱门,眼前是个诡怪的死胡同尽头,看着像个法国式洗衣房,房子和房子之间纵横有致地拉着一根根晾衣绳,上面挂着的白布单在晨风中飘着。他走到尽头,敲了敲一间小绿房的门。等了一阵子,这时院里四周房子的窗户后面涌现出模模糊糊一片人脸,隔着玻璃在窥视。开门的是个模样粗野的外国人,用非常蹩脚的英语问他有什么事。亚瑟勋爵把茹瓦洛夫伯爵给他的纸条递过去,那人看了,鞠了个躬,把他请进一楼一个门面破旧的馆子,过了一会儿,温科普夫先生,这是他在英国的名号,快步走进房来,脖子上系着条酒渍斑斑的餐巾,左手还握着把叉子。
“茹瓦洛夫伯爵将我介绍给您,”亚瑟勋爵说着欠了欠身,“我有件生意上的急事要见您片刻。我名叫史密斯,罗伯特·史密斯先生,我需要您为我提供一个会爆炸的时钟。”
“认识您很高兴,亚瑟勋爵,”眼前这位和善的小个子德国人说道,脸上堆着笑,“别吓成这样,我的职责就是每个人都要认识,记得有天晚上在温德米尔夫人家见过您。希望夫人别来无恙。不介意同我坐一会儿等我用完早餐?绝好的肉酱,我朋友们都客气说我的莱茵葡萄酒胜过他们在德国使馆弄到的任何一款。”亚瑟勋爵因为自己被人认出来而大吃一惊,可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坐在里屋,手上端着个打有皇家徽印的淡黄色霍克高脚葡萄酒杯,啜饮着美味无比的莱茵名酒,用尽可能友好的谈吐与这位闻名的阴谋分子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