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4页)

拉蕾吃惊得大叫:“你们这是在偷盗!把东西放回去!”

那两个人笑了起来,把搜罗到的“赃物”放到外面,又回来搜查一楼。他们拿走了镶着金框的彼尚和帕尔文的合影和全家福,还拿走了墙上的画,这些画大多数是萨梅迪家从欧洲买来的抽象画;在彼尚的书房搜了一通,收走了他的文件和照片;回到客厅后,又从书架上拿了很多书,这些书大多数是初版的。他们挑了一些拿走,把剩下的都扔在地上。一人拿起壁炉上的绿松石孔雀看了看,然后往地上一摔,再把碎片捡起装进袋里;还拿走了烛台、珐琅碗和银器。

“求求你们!”拉蕾从沙发上跳下来。“我们就剩下这些了。”

一人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别跟我们来这套!扯淡!你们这样的人早就把钱存到瑞士银行了,说不定还在美国买了房子!”

拉蕾举起手哀求道:“我没有!求你们了!我爸爸在哪儿?”

“他参与密谋反抗最高领袖和革命,将会受审,如果被判有罪,还会被处决。”那人冷笑道。

帕尔文倒抽一口凉气。“不可能!”

安娜插话道:“我公公德高望重,人人都尊重他;帮帮我们吧。”

“你公公帮着沙阿剥削人民!革命时他人在哪儿?”那人尖刻地说。

“可……”安娜指着那一袋袋“赃物”,“……你们打算拿这些怎么办?要带到哪儿去?”

“这不关你的事。”他环顾了一圈,说:“我们还会再来,也许就是明天!”

他正准备出门,可忽然看到了柜子上安娜和努里的结婚相册,于是停了下来。他拿下来翻看着。另一人也凑过去。他们一会儿看看相册,一会儿看看安娜。最后,第一个人啪的一声合上相册,把它夹在腋下。

“求你了。”安娜哀求道。“这里面都是我们的结婚照。”

“去了很多大人物嘛,嗯?”两人咯咯直笑。

安娜不知该感到尴尬还是愤怒。尽管她还有一本在自己家,可这么做依旧冒犯了她:窃取了她的回忆!

他们走后,拉蕾和帕尔文神情惊惧地依偎在沙发上。安娜试图振作起来,去煮了壶茶。可帕尔文不肯喝。

“有了,跟我来。”拉蕾忽然说。安娜跟着她来到彼尚的书房。拉蕾推开书桌后的一面墙板,墙后是一个小隔间。隔间里有一瓶波旁威士忌。拉蕾倒了一杯,一饮而下,然后又给安娜倒了一杯。可安娜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时候造的?”安娜问。

“这间密室?很早以前就有了。很多伊朗人家里都有。这比保险柜安全,尤其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你得——”拉蕾说着忽然停住了,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安娜抓住这话问道:“得怎样?”

“没什么。”

“你刚要说什么?”安娜不依不饶。

拉蕾摇摇头,关上墙门,拿着威士忌回到客厅。她给帕尔文倒了一杯,可帕尔文还是不肯喝。

安娜抿紧了嘴。

努里赶到的时候,母女俩依旧蜷缩在沙发上。帕尔文一看到努里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革命卫队、首饰和伊斯兰教中的魔鬼。安娜和努里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努里和安娜对视了一眼,努里使了个眼色,好像俩人心照不宣。那一瞬间,安娜忽然感到了一线希望。不过很快安娜就想起了几天前努里的所作所为。自己真想和他重归于好吗?自己就真的那么渴望有个伙伴吗?安娜边想边扭过头去。

帕尔文注意到了努里和安娜的对视,指着安娜说:“都怪她!如果你没娶她,就不会有这些事,她就是魔鬼!”

出乎安娜的意料,拉蕾为她辩解道:“妈妈,你说的不对。我觉得是我们去年雇的女佣搞的鬼。你还记得吗,那个一直戴头巾的女佣?我听说她辞职后帮着革命委员会干了不少事。”

安娜隐约记起自己初到萨梅迪家时帮忙搬行李的那个面色沉郁的女人。拉蕾也许是对的,可帕尔文并不这么想,她使劲打着手势:“不,莎赫扎德不可能背叛我们。可她……”她又指了指安娜。

努里的眼色陡然变冷,然后转向母亲。

可帕尔文根本闭不上嘴。没有彼尚的安抚,她完全无法自已。“你毁了我儿子,你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还有我们的生活。真不该让你们结婚!”她尖厉的嗓音像玻璃碎片一般扎在安娜心上;说到最后,她唾沫飞溅,语无伦次,瘫倒在沙发上。

努里一手搂过帕尔文,说:“妈妈,别担心,我现在是一家之主了,我会照顾好您的。爸爸回来之前你可以搬过来跟我们住。”

拉蕾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一家之主?瞧瞧你自己那堆烂事!我才不觉得你能胜任。”

努里瞪着妹妹说:“爸爸真把你宠坏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