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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米觉得杜卡嘴里蹦出来的词句像是碰到她脸颊的一团让人恶心的热气。他呼出的气体是他不久前喝下去的咖啡和刚刚吸过的烟的混合味道。卢米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她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她走出咖啡店的时候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永远都不要高估你自己的敏捷程度。永远都不要相信你绝对安全。这两条她早就应该学会了。看来到了坦佩雷以后,她的能力下降了,因为她不再每天都需要用到这些能力。

“我在咖啡店就注意到你了。或者说我没有注意到你,而是注意到了你的背包。然后我就想起来了,在学校的暗房附近,我差点撞到了你。这个巧合未免也太凑巧了!”杜卡说着死死地抓住卢米的手。

卢米迅速地做了一次情势分析。

如果她出其不意地动一下,说不定能挣脱杜卡,但她并不确定。再说杜卡跑得很快,马上就能追上她。看来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比较好,先看看对方要说什么。

“你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杜卡问。

“我之前在暗房里看到了那些东西,在咖啡店也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没别的了。”卢米平静地回答。

现在不应该惹怒对方。

“见鬼!”杜卡骂道,“这件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卢米什么都没有回答。石头墙冰冷,粗糙的表层摩擦着她的脸。她尽量一动不动。

“这件事你要守口如瓶,跟谁都不能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人相信你。”

杜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里多一分威胁,可他的声音是不确定的。卢米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听见了吗?”

杜卡提高嗓门,可他的声音还跟刚才一样不确定。他害怕,而且比卢米还要害怕得多得多。

“听见了。”卢米说。

杜卡想了想。

“好吧。你想要多少?”他问。

现在他的语气几乎变成了劝服。他明显害怕担上坏名声。

“我什么都不要。”卢米说,“现在你可以放我走了。”

这并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只是事实。不要给对方选择,而应该扔给对方再清楚不过的行动指令。不要恳求,也不要要求,只要告诉对方事实是什么就够了。卢米的自信让杜卡松开了手。卢米转过身,慢慢地揉着手腕。

“我们现在这么做。”她一边说,一边直视着男生的眼睛,“我根本就不想插手这件事。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除非有人直截了当地来问我。我不会跟别人说,但我也不会撒谎。我相信你们肯定会因为这件事遇到麻烦,而且我也不打算帮你们摆脱麻烦。”

杜卡犹豫地看着她。男生的耳朵在冰天雪地里都冻红了,他没有戴帽子。

他明显是在思考卢米说的话,同时计算着自己的风险和机会。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他最后说,然后伸出手。

卢米没有伸手。杜卡摸摸头发,笑了说:“你真是个硬骨头。我以前低估你了。”

你不是唯一一个,卢米在心里说。

杜卡试着找回他的强势地位,用傲慢的动作拨开挡住卢米的脸的头发。

“你知道吗。你其实很漂亮,只要你不再梳这么难看的发型,不再穿这种只有环保积极分子才穿的衣服,再学会化点妆。”他几乎是凑在卢米的嘴角边对卢米说。

卢米笑了笑。

“你知道吗?”她问杜卡,“你其实挺聪明的,也很好相处,只要你把你这种讨厌的个性彻底换掉。”

她没有留在原地听杜卡对她的评论有什么要反驳的,而是继续朝她要去的地方走去。她也没有转身往后看。她知道这个男生不会再跟踪她。

回到宿舍,卢米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脸颊又红又痒。最起码明天还会留下痕迹。这个伤痕很小,她经历过好多比这个糟糕好多倍的事情。她在水龙头下接了一杯冷水喝下去,决定明天不去上学。她可以在宿舍里待一天,然后一切又回归正常。她会去学校上课,她会忘掉那些钞票。

她不会用任何方式掺合进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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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芬兰女作家托芙·扬松创作的卡通形象。

[2] 芬兰南部城市名。

[3] 瑞典背包品牌。

[4] 芬兰知名服饰品牌。

[5] 坦佩雷的主大街。

[6] 坦佩雷市中心主干道哈美大街上的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