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情人(第3/4页)
朱妮尔可以用柯西家的车,去购物,去银行,去邮局,帮柯西太太跑腿,做那些她需要而克里斯廷小姐又不愿做的事。假如他逃掉第六节课,或者午餐前有自习时间,朱妮尔就会开车去亚瑟王子街接他,他们去事先选好的地点。(她的)计划是做遍全镇。用缠绵和欲火绘制本镇的地图。列在单子上但还未做到的地方包括贝休恩高中(最好在某间教室里)、电影院、海滩、废弃的罐头厂,还有酒店。巴朗街快餐店旁边的电话亭是她的最爱。除此之外,他们只在她卧室之外另一处地方完成了冒险——某天晚上在湾口小馆的停车场里,汽车后座上。今天他会在影碟店后面和她见面,飞快地爽一把,然后她开车载他去莫纳克街,他要把下水道里的叶子弄出来。之后她再开车送他回家,路上或许会在另一个电话亭停下。这些安排想想就让人激动,镇子也变得越来越令人难忘(现在他差不多拥有湾口小馆了,还有西奥),但什么都比不上在床上张开腿的朱妮尔,穿着靴子,戴着帽子,帽檐给眼睛罩上一层阴影。至于西奥、加摩尔,还有弗雷迪,他们在派对上找到的随便什么穿着塑料高跟鞋的十年级女孩,都留给他们自己吧。有什么可骄傲的?没有紧紧相拥的臂膀;没有热烈亲吻的嘴唇;没有欢愉的呻吟,全都只有他们自己一厢情愿。尤其是没有隐私。他们需要一帮人给彼此打气,让一切真实起来,让自己耳中尖利的喇叭声弱下去。他们在那儿做着,不是和女孩做,而是做给彼此看,甚至可以说是和彼此做。然而他,被揪着痛扁的他,有自己的女人,这女人在愚蠢而瞎眼的公众面前站出来,一把抓去了隐私。
罗门抬头看了看钟。离下课铃响还有两分钟,却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 * *
朱妮尔没有让车熄火。她没有驾照,随时准备看到警察马上就跑。她又饿了。两小时前她吃了四块火腿、几片吐司,还有两个鸡蛋。现在她又想去快餐店里买汉堡和奶昔带到影碟店去。她可以同时做两件事。甚至三件。罗门会喜欢的,她的好男人也会。他有时会坐在她床边,高兴地看着她睡觉;她醒来时,他就朝她眨眨眼,然后微笑着离开。真奇怪,在少管所里无时无刻不被人看着,从早到晚处于监视之下让她怒不可遏。但是被她的好男人看着,却让她特别开心。她不用回头就知道他的脚踏上了门槛,他的手指敲着窗台。须后水宣告了他的到来。倘若她非常非常安静,他就会轻轻地说 “头发真不错”,“送给你”,“好姑娘”,“胸很美”,“好啊!”,比任何美国大兵都体贴。她的好运还在继续——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睡觉,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有一份(带薪水的)工作——这些比她从少管所出来时料想的要多。因为到了年龄,少管所把她放了。不过罗门是意外的惊喜,仿佛A后面的那个加号。她还是模范生的时候,总是得A+。她一直被当作模范学生,直到他们觉得她想杀死他。她怎么会那么干?快毕业了还把事情搞砸。
她从没想过要杀所长,她只是想阻止他。有的姑娘喜欢和他“面谈”,用来交换办公室的工作、性感内裤和出少管所的机会。但朱妮尔不这样。她的打字技能已经很受认可,因此总是有在办公室工作的机会。此外,她觉得棉内裤也不错,而离开少管所的快乐会被镇上人提防的眼神一笔勾销——每当你在商店里溜达或是把手肘支在汉堡王的柜台上时,就会看到这样的眼神。反正她从A校区的人或者一个哭着要回家的姑娘那里都能得到性满足。谁会喜欢、谁又需要这么一个老男人(他至少有三十岁)?戴着末端指向阴茎的宽款红领带,他可比不上生蔬菜、肥皂块、餐具、棒棒糖或是随便什么别出心裁的姑娘能想出的东西。
离所面谈本来定在星期五,后来他改到了星期一,提前了四天。朱妮尔想,也许是要讨论一下奖励或者工作机会什么的。她十五岁,就快要离开了,一洗让她来到这里的罪恶,回到家里去。整整三年,那个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一眼。她一点儿都不想回到安居村。少管所把她从那里解救出来。她却很想看看安居村之外的世界,就像电视上放的和刚刚来少管所的同学口中谈论的那样。既然这么想出去,那么她不可能在最后时刻违纪,而她广为人知的良好品行也不会允许她违纪。然而委员会拒绝相信她,而是信了所长,也信了心知肚明的辅导员。
离所面谈一开始很不错。所长放松而且健谈,描述了他对少管所以及对她的期望。他慢慢踱到通向小阳台的拉门前,喊她过来,一起欣赏周围的大树。他坐上栏杆,建议她也坐上来。他祝贺她,提醒她随时保持联系。需要的时候他会在这里。他微笑着,说她该在走之前剪个头发。“头发真漂亮,很野性。”他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的头,然后凑近前去一把按住。那一下很重。朱妮尔跪倒在地。所长的手正忙着解裤带,她的手就伸到他膝盖后面,把他掀下了栏杆。他从一楼跌了下去。只有一层楼。辅导员看见他摔下来,跑过去营救,也看见了他解下的皮带和敞开的裤链。他的证词支持了所长,当然那都是为了保住工作而事先编造的。所长说自己和大家一样困惑不解,为什么这样一个曾经的模范学生会做出如此“突然、奇怪、自我厌弃的行为”。朱妮尔为自己辩护时说的“舔”字让委员会无法忍受,于是他们立刻把她由学生转为犯人,因为她的暴力行为——他们不禁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