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讲道让步大赛(第3/7页)
“老天!”炳哥望着我,好像觉得我很了不起,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他呛了一口烟。“我爱她,伯弟。”他咳嗽够了开腔道。
“是啊,她人很不错,自然。”
他瞪着我,满脸鄙视。
“不许你用这么随随便便的口气提她。她是天使,天使啊!吃饭那会儿她究竟有没有提到我?”
“哦,有啊。”
“她说什么了?”
“我记得一句。她说觉得你挺帅。”
炳哥合上双眼,一阵陶醉。然后他抓起笔记本。
“老兄,你快走,大好人。”他哑着嗓子,声音像从远处传来的,“我要写点东西。”
“写东西?”
“写诗,实话告诉你吧。该死的。”炳哥口气中不乏苦涩,“家里怎么给她取了辛西娅这个名字,根本没法押韵嘛。神啊,我文思泉涌,可惜她不叫简!”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灿烂。我躺在床上,对着梳妆台上晃眼的阳光直眨眼。我琢磨着吉夫斯不知什么时候能端茶进来,这时一件重物突然压在我脚上,随即炳哥的声音破坏了这清新的空气。这臭小子准是和云雀一个点儿起来的。
“别烦我。”我说,“我要一个人待着。没喝早茶我谁都不见。”
“辛西娅一笑,”炳哥念,“天空湛蓝蓝,世界红灿灿,鸟儿枝头唱,万物乐开颜;辛西娅一笑。”他轻咳一声,调子一转,“辛西娅一颦——”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在念我写的诗啊,昨晚写好献给辛西娅的。我接着念,好吧?”
“不好。”
“不好?”
“不好。我还没喝茶呢。”
正好这时吉夫斯端着老好的热饮进来了。我一声欢呼扑将过去。几口茶下肚,精神状态恢复了一点,就连炳哥看着也没那么碍眼了。等一杯饮尽,我已经焕然一新,不仅允许而且鼓励这可怜虫念完这首破玩意儿,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批评其第五节第四行的韵律。我们争论不休,这时门“嘭”的一声开了,克劳德和尤斯塔斯冲了进来。田园生活有个缺点一直叫我望而却步,那就是各种活动都安排在一大早。有两回我在乡间小住,他们六点半就把我从睡梦中揪起来,要一起去湖里游两圈。幸好,特维的人知道我的脾气,让我早餐在卧室里吃。
这对兄弟见到我显得很高兴。
“亲爱的伯弟!”克劳德说。
“够意思!”尤斯塔斯说,“牧师说你来了,我就猜到你读了那封信准来。”
“伯弟绝不会叫咱们失望。”克劳德说,“浑身上下都是体育精神。那,炳哥都跟你说了?”
“什么也没说啊。他刚才——”
“我们在说别的事。”炳哥匆忙打断。
克劳德不客气地拿起最后一片黄油面包,尤斯塔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是这样的,伯弟。”尤斯塔斯舒舒服服地坐下了,“信里我都交代了。我们总共九个人,困在这片荒岛上,由赫彭斯托尔领着念书。当然啦,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都38摄氏度,埋头苦读古典文学完全是赏心乐事嘛。不过有时候还是觉得需要放松一下,老天,这地方的娱乐设施从何谈起?后来施特格斯有了主意。他也是读书会的,私下跟你说吧,他是卑鄙小人一个。不过呢,他这主意不错,这还是得承认的。”
“什么主意?”
“嗯,你也知道这附近牧师特别多,方圆六英里内有十几个村子,每个村子有一座教堂,每座教堂配着一位牧师,牧师每逢星期天都要讲道。下周的明天,也就是23号星期日,我们要举行讲道让步大赛。施特格斯坐庄。每个牧师都派了一个忠实可靠的干事计时,谁讲的时间最长谁就获胜。我寄的那张赛程单你研究过没有?”
“我压根就没看懂。”
“嘿,笨蛋,就是让步条件和每个参赛选手目前的赔率呀。你那张丢了也没事,我这儿还有一份。那,仔细瞧瞧,一目了然。吉夫斯,好兄弟,你也试试手气?”
“先生?”吉夫斯刚端着早餐飘进来。
克劳德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吉夫斯一下子就懂了,真有他的。只见他如慈父般微微一笑。
“多谢先生,我就不必了。”
“那,你会跟我们参加吧,伯弟?”克劳德说着,顺了一个面包卷和一条熏肉,“赛程单你研究好了没有?那,说说看,你有什么意见?”
当然有。我第一眼就发现了。
“嘿,肯定是赫彭斯托尔啦。”我说,“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全国上下有哪个牧师敢让他八分钟的?你那个施特格斯同学准是个笨蛋,给他设了这么个让步条件。嘿,当年我跟赫彭斯托尔念书的时候,他有哪场布道少于半个钟头的?有一篇讲‘手足之爱’的,足有四十五分钟呢。他最近是精力不济还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