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5页)

“可把咱们给乐坏了。”

果丝的面孔扭曲了。

“是啊,真是群小兔崽子。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咱们非但没有保持肃静,表示对这位英雄的同情,反而开心地大吵大闹。我是闹得最欢的。今天下午就轮到我了,伯弟。我当年嘲笑少将威尔弗莱德·博舍爵士,这下遭报应了。”

“别,别这样,果丝,老伙计。你裤子不会开线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开?比我厉害的人都开了。博舍少将得过优秀战功勋章,当年在印度西北前线上立下汗马功劳,人家的裤子还开了呢。我肯定要成为笑柄了,我心里很清楚。可你明明晓得我的下场,还跑过来胡说什么有好消息。现在哪来的好消息?除非是斯诺兹伯里集市文法学校的学生全都感染了黑死病,浑身出疹子在床上躺着。”

我讲话的时候到了。我轻轻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甩开了。我再次搭上去。他再次甩开。我正要第三次搭上去,结果他向旁边一闪,有点赌气地问我以为自己是讨厌的整骨医生还是怎的。

他的态度很不好对付,但我忍了。我暗暗提醒自己,等吃过午饭果丝就要跟现在判若两人啦。

“我说的好消息,老伙计,指的是玛德琳·巴塞特。”

他眼中的焦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伤。

“她那儿不可能有什么好消息。我彻底搞砸了。”

“哪儿的事儿。我确信,只要你瞄准她再来那么一下,保准成事。”

然后我去繁就简,把前一天晚上那巴塞特和本人之间的情况转述了一遍。

“所以呢,你只要定好复出日期,一定能拉到选票。你可是她的梦中情人。”

他摇了摇头。

“不成。”

“什么?”

“没用的。”

“什么意思?”

“试也没用。”

“但是我跟你说,她可是很清楚地说——”

“都不重要了。可能她的确爱过我。但是经过昨天晚上,爱已经死了。”

“那怎么可能。”

“可能。她现在正讨厌我呢。”

“根本没有的事儿。她知道你只是一时紧张。”

“我再试也会紧张。没用的,伯弟。我没救了,到此为止吧。命中注定,我见了鹅也不敢呸。”

“这不是见了鹅呸不呸的问题,跟鹅没有关系。这不过就是——”

“我懂,我都懂。但是没用,我做不来。这事就算结了,我不能让昨天晚上的悲剧重演,我不会冒这个险的。你说得轻松,什么瞄准她再来那么一下,其实你根本不了解。你没有这种经历。本来心里想着要跟心爱的女子求婚,结果一张嘴,说出来的却是刚出生的水螈长着羽毛般的外鳃。这种事决不能有第二次。谢了。我认命了,一切都结束了。好了,伯弟,好兄弟行行好,快走吧。我要准备演讲了。你在旁边瞎搅和我没法准备。要是你坚持在旁边瞎搅和,至少给我点素材。那群小混蛋肯定想听点什么。”

“你听过那个——”

“不好。你别跟我提螽斯俱乐部吸烟室里那些不正经的笑话。我要健康的材料,对他们下辈子有意义的东西。话说他们下辈子怎么样我才懒得关心,我希望他们都噎死。”

“前两天我听到一个笑话。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说有个家伙睡觉打呼噜,吵得邻居不得安宁,最后一句是这样的:‘这是呼噜案,不是葫芦案’。”

他做个了不耐烦的手势。

“你觉着我能把这句用到演讲里,说给各个是打呼噜高手的男学生听?该死,他们全得冲到讲台上来。别烦我了,伯弟,快走开。我就求你这一件事。快走开……女生们先生们,”果丝自言自语似的压低声音说,“我不会过多占用这个喜庆的场合……”

满腹思绪的伍斯特走开了,留下他继续准备。我暗自表扬自己的超前意识,已经把一切安排好,只要按下按钮,一切就能如常运作了。

到目前为止,我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只要把那巴塞特的精神状态告诉他知道,他就能顺其自然地鼓足勇气,到时候就不需要人工壮胆剂了。我这样想是因为,不消多说,除非情况万不得已,否则谁也不想拖着一堆橘子汁壶在乡下庄园里跑来跑去。

但是如今我认识到,必须依计行事。在上述的对话交流中,他浑身上下看不见一点活力劲头和良好的精神面貌,这使我确信,只能采取最强硬的手段。因此,一从他身边走开,我就直奔食品储藏室,一直等到管家起身离开,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取得了这个性命攸关的果汁壶。一会儿工夫以后,我小心谨慎地走过楼梯,回到了房间。一望之下我就看到了吉夫斯,他正优哉游哉地摆弄裤子。

他看了一眼果汁壶——后来证明我诊断有误——目光充满苛责。我微微挺起胸膛。我不要听他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