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中的车站(第3/3页)
然而,化妆的幸福难道就是高耸的树梢上的果实吗?邻居太太并不像她的情敌——擅长攀爬化妆之树的女杂技师。尽管她伏在情敌背上,啄食了所谓“小说家夫人”这颗果实,但是情敌扑打着所谓“不贞”的翅膀,高声地从树梢上腾空飞走了。再说,如果不借助他人之手,就无法降落到集结着贞洁的十字军的地面上来。无论等到什么时候,丈夫都不会助一臂之力的。妻、妻、妻找到了各自的夫、夫、夫,便散去了。车站的墙像一片废墟褪色了。不住的阵雨浇得眼睑又冰冷又僵硬,邻居太太的化妆已被雨水完全冲洗掉,她肚子饿极了。这样一来,反而愈发不能离开车站,只能紧张地、一心一意地守候丈夫的到来,活像被流放到鬼界岛的囚徒一样。
足足等了五个钟头。九点,邻居太太看见一个人像影子似的,摇摇晃晃地被吸到检票口,他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昔日的恋人,即丈夫的情敌。忽然涌上心头的悲伤,比促使她回归自我的力量还更强大。她被悲伤冲走了。这男人像是刚从狱中出来,又寒碜又疲惫,他提心吊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边寻找自己的妻子,一边走下台阶。邻居太太不言声,刚将剩下的另一把雨伞撑开递给他,眼泪就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了。她一无所知。
却说,小说家“他”从自家的二楼——做舞女的妻子没有回家——带着奇怪的神色,张望着阵雨中黑魆魆的邻居家,一直到深夜。脑海里好歹浮现出忠告人世间的夫、夫、夫的话语来。
“丈夫们,雨天的下午,特别是秋季阵雨的傍晚,请你们早点回到妻子守候你们的车站去吧,因为我不能保证女人的心,不会像女式伞那样递到别的男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