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2/4页)
“好吧,你们就进来吧,我们再来看看你们想和我谈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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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时,我发现前门装了有颜色的玻璃镶板,汤米一关上门,室内变得一片漆黑。我们站在一处非常狭窄的走廊,窄得只要张开手肘就会碰到墙壁。夫人停在我们前面,背对着我们动也不动,好像又在听着什么声音。我仔细看着夫人的前方,虽然走廊已算很窄,但是再过去一点儿走廊分成了两边:左边是上楼的阶梯,右边是一条更窄的通道,延伸到屋内。
我学夫人拉长了耳朵,可是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接着,大概从楼上某个地方传来了轻轻砰的一声。这个声音对夫人而言似乎代表了什么,她转过身来,指了指走道深处说:“进去那边等我,我马上下来。”
夫人开始上楼,看着我们还在犹豫,便靠着栏杆指了指漆黑的室内。
“进去里面。”夫人说完,就消失在楼梯间了。
汤米和我慢慢地向前走,来到一个应该是客厅的地方。这个地方看起来仆人似乎已经把室内布置成适合晚上活动的样子:窗帘拉上,微亮的桌灯也点上了。我闻到客厅旧家具的气味,可能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款式。壁炉已用板子封上,原本燃烧火焰的地方,现在是一个织锦般的怪鸟图案,外形像猫头鹰似地直瞪着人看。汤米碰了我的手一下,指了指小圆桌上的墙角挂了一张加框的画作。
“是海尔森耶。”汤米小声地说。
我们走上前去,可是我越看越不确定。看得出来这是一幅相当漂亮的水彩画,画作下的桌灯灯罩都变形了,上面有些蜘蛛丝,这盏灯并未打在画作上,只是照亮了阴暗的玻璃,所以根本看不出画作的内容。
“上面画的是鸭塘后面那块地方。”汤米说。
“什么意思?”我轻声回他,“哪有池塘?这只是乡下的风景画。”
“有啊,池塘就在妳后面,”汤米听来有点儿生气,这倒是让我意外。“妳一定记得的,如果妳站在池塘后面,背对着池塘,往北运动场的方向看,就会……”
我们听见屋内有声音便没再说话。听起来像是男人的声音,大概是楼上传来的。接着便听见夫人下楼的声音,夫人说:“对啊,你说的没错、没错。”
我们等着夫人进到客厅,但是她的脚步声却从客厅门前经过,转进房子后面。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夫人说不定是准备茶和烤饼去了,待会儿她会全部摆在小餐车上推出来,不过这只是我胡思乱想罢了,夫人可能根本忘了我们的存在,等到她突然想起来的时候,就会进来赶我们出去。后来,楼上一个男人的粗哑声音不知道喊了些什么,根本听不清楚,所以应该距离我们有两层楼的高度。夫人的脚步声又回到了走廊,她往上面喊:“我已经跟你说过要做些什么,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汤米和我又等了几分钟之后,房间后面的墙壁开始动了起来。我发现那其实不是一道墙,只是两扇滑动式的门,可以用来将格局较长的房间区隔出两个部份。夫人把门推开一半,站在那里看着我们。我想看看夫人后面是什么,但只看到漆黑一片。
我猜夫人大概等着我们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夫人还是先开口说话:“你们说你们是卡西和汤米,我说的没错吧?你们是多久以前的海尔森学生啊?”
我回答了夫人,但是看不出来夫人究竟记不记得我们。她只是继续站在门边,好像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不过这时汤米又说话了:“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可是有件事情必须找您谈一谈。”
“这你们说过了,好吧,不必太拘谨。”
夫人伸出手放在她面前一组对称的扶手椅椅背上。她的态度有点儿不太对劲,好像不是真心邀请我们坐下。我觉得我们要是真的照她的话坐在椅子上,她可能还是继续站在我们背后,甚至双手也不会从椅背上移开。不过,当我们向她走了一步,夫人也往前移动了一下,或许只是我的想象吧,夫人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肩膀缩得紧紧地。我们转身坐下时,夫人走到了窗户边,站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前,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好像我们现在正在课堂上,夫人是一位老师。至少当时在我看来是这样。事后汤米说他以为夫人好似要准备开唱,她背后的窗帘揭开之后,出现的不是外面的街道和通往海滨的平坦草地,而是巨大的舞台背景,就像我们以前在海尔森搭过的布景一样,甚至还有一排合唱团在后面为她合音。汤米事后说起这些,听起来真的十分滑稽,我重新回想当时的情景,夫人的双手紧握,手肘外张,的确像是准备开唱的模样。不过我怀疑汤米当时是不是真的有过这些念头。记得那时我注意到他也很紧张,一直担心他会不会说出一些胡涂话来。所以,当夫人还算客气地问起我们的目的,我立刻插进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