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之列 On the List(第2/4页)

“创户。”弗罗斯特指着地板嘟哝。

格洛塔蹒跚进房间,小心不让脚或手杖碰到地上血和羽毛的黏块。“就是说,这毒物跟我们一样,看灯亮着,便从楼下窗户翻入,悄无声息地上楼。”格洛塔用手杖尖把尸体的手翻过来。从脖子上流下一些血点,但关节和手指毫无损伤。他并未反抗,肯定吓呆了。审问官向前探身,仔细检查脖子上的大豁口。

“一招致命,力道很大。可能是用刀。”

“所以维勒姆·唐·罗伯喷了一屋子血。”塞弗拉指出。

“所以我们少了一条线索,”格洛塔沉思。走廊里并无血迹。杀手搜屋子很下了番工夫,虽然一片狼藉,但没让一点血沾到自己脚上这说明他不愤怒也不害怕,只是例行公事。

“是个职业杀手,”格洛塔喃喃道,“来这儿是为谋杀,然后或许花了点工夫伪造入室抢劫的假象,谁说得清?不管怎样,审问长不会对一具尸体满意。”他抬头看看两个刑讯官。“名单上下一个是谁?”

***

这次无疑搏斗过。如果单方面反抗也算的话。苏莱莫·斯坎迪四肢伸开卧在地,但脸朝着墙,好似被扎得破烂不堪的睡衣令他难堪不已。他前额有几道深深的伤口。他曾徒劳地抵挡刀刃。他曾在地上爬行,抛光的木地板留下一道血迹。他曾徒劳地试图逃走。他没成功,背上那四道刀伤最终要了他的命。

格洛塔低头看着血淋淋的尸体,脸一阵抽搐。一具尸体只算巧合,两具就是阴谋了。他眼皮直跳。下手者不仅知道我们会来,还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来,所为何人而来。他们比我们抢先一步。极有可能,我们的抓捕名单业已成为死亡清单。嘎吱声从身后传来,格洛塔猛然回头,刺痛立刻从僵硬的脖子向下蔓延。只是一扇窗在微风中轻摆,并无动静。冷静,现在要冷静。冷静下来,理清头绪。

“看来可敬的布商公会小小清理了下门户。”

“他们怎么会知道?”塞弗拉轻声道。

怎么会呢?“他们一定看过鲁斯的名单,要不就有人通风报信。”这意味着……格洛塔舔舔嘴里空荡荡的豁口。“审问部有内鬼。”

塞弗拉的眼睛终于不再笑眯眯了:“如果他们知道谁在名单之列,肯定也知道是谁拟定的名单。他们知道我们。”

所以他们会在名单里添上三个名字?添在最后面?格洛塔咧嘴笑了。真刺激。“你怕了?”

“我高兴不起来,这点千真万确。”他朝死尸努努嘴。“被人背后捅刀可不在我计划之内。”

“也不在我计划之内,塞弗拉,相信我。”确实不在。如果我死了,就永远不知道背叛自己的人是谁。

这可不行。

***

春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公园里到处是各色各样的花花公子和纨绔子弟。格洛塔心怀感激地静坐在一株繁茂大树浓荫下的长椅上,看着微光闪烁的青葱草木,波纹粼粼的湖水,还有那些衣着亮丽、喝得醉醺醺、快活无比的狂欢者。湖边长椅挤满了人,另有些人三三五五散在草地上,沐浴日光,喝酒聊天。这里看来人满为患。

但没人过来占据格洛塔旁边的空位。时而有人急步跑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接着他们看见了他,立刻变了脸色,要么转身就走,要么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我就像是恐怖的瘟疫。倒也无妨。我无需他们陪伴。

一群年轻士兵在湖上泛舟。其中一个突然站起来,握住酒瓶,身体摇晃不止,船立刻四下颠簸。他的同伴们叫嚷着让他坐下,爽朗的嬉笑随风隐约传来,因距离而稍有延迟。一群孩子。看来多么年轻、多么纯真。不久前,我也跟他们一样,但感觉像是一千年前的往事。不,更遥远,恍若另一个世界。

“格洛塔。”

他手搭凉棚抬头。是姗姗来迟的苏尔特审问长,湛蓝天空映衬下的高大黑影。审问长冷冷地向下瞪视,格洛塔觉得他比往常要疲惫,皱纹也更深、更醒目了。

“你约我来最好是什么趣事。”苏尔特一拂白色长外套的后摆,优雅地坐进长椅。“基伦附近的平民又在闹事。一个白痴地主吊死了几个农民,留下烂摊子让我们收拾!管理一片烂泥地和一堆农民有什么难?你怎么对待他们都行,但不能吊死他们啊!”他怒视草坪,嘴唇紧抿。“你约我来最好是有什么该死的趣事。”

我尽量不让您失望。“维勒姆·唐·罗伯死了。”仿佛为强调格洛塔的话,那个醉醺醺的士兵脚底打滑,从船边栽下去,“扑通”一声落水,片刻后他朋友们的大笑传过来。“他被谋杀了。”

“嗯哼。大惊小怪。接着查名单上下一个。”苏尔特站起身,紧锁双眉。“你不要每件小事都来找我批准。我挑你担当此任,该怎么干放手去干!”他一边转身,一边怒气冲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