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7/12页)

“这位是影子。”星期三介绍说。他似乎对于影子的拘谨不安感到很高兴。“影子,和伊斯特打声招呼。”

影子大概说了句“你好”之类的话,然后那女人继续冲他微笑。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探照灯下——就是可以将人暂时致盲的那种,偷猎者常用它来定住鹿,然后开枪射杀。从他站立的地方就可以闻到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合了茉莉和金银花的香味,还有甜牛奶和女性肌肤的芳香,令人沉醉。

“你的那些把戏,近来玩得怎样?”星期三问。

名为伊斯特的女人笑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大笑,连整个身体都随着笑声抖动。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拥有那样笑容的人呢?“一切都很好。”她说,“你怎么样,老狼?”

“我希望你能加入进来。”

“别浪费你的时间了。”

“赶我走之前,至少听我把话说完。”

“不可能,不要烦我了。”

她望向影子。“请坐,随便吃点东西。给你,拿着这个盘子,把它装得满满的。所有东西都很好吃。鸡蛋、烤鸡、咖喱鸡、鸡肉沙拉,这边还有兔子肉,准确说是野兔肉,冷的兔子肉很好吃,那边的碗里是炖兔子肉。我帮你装一盘吧?”她说着就开始动手,拿了一个塑料盘子,在上面堆满食物,然后递给他。接着,她看了星期三一眼。“你要吗?”她问。

“我听你的安排,亲爱的。”星期三说。

“你呀,”她对他说,“总是满嘴喷粪,真奇怪你的眼睛为什么还没有变成褐色。”她递给他一个空盘子。“你自己随便吃好了。”她说。

下午的阳光在她背后形成一道白金般的光环。“影子,”她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咬着鸡腿,“这个名字真好听。不过,大家为什么叫你影子?”

影子舔舔发干的嘴唇。“我还小的时候,”他说,“妈妈和我住在一起,我们,我是说她,她在一连串国家的美国大使馆里做秘书,我们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转遍了整个北欧。后来她病了,不得不提前退休,我们返回美国。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小孩交谈,所以我总是找大人作朋友,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他们后面到处走,什么也不说。我猜我只是想有人陪着我。我也不太清楚,那时我还很小。”

“你长大了。”她说。

“是的,”他说,“我是长大了。”

她转身面对星期三,他正在从一个装满似乎是冷秋葵的碗里往外舀东西。“这孩子就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的那个?”

“你听说了?”

“我一向灵敏地竖着耳朵。”她说着,转向影子,“你最好置身事外,别掺和他们的事情。这世上有太多秘密的小团伙,但他们没有半分的忠诚和爱心。不管是商业集团、独立团体,还是政府部门,他们其实都一样,区别只是有的是普通小角色,有的却是极度危险的老大哥。对了,老狼,我听说一个笑话,你肯定会喜欢。‘你怎么知道中央情报局没有卷入肯尼迪总统的刺杀案?’”

“我已经听说过了。”星期三说。

“太可惜了。”她把注意力又转回到影子身上,“但是你遇到的那伙特工,他们的把戏可不一样,他们是另外一个组织的。他们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必须存在。”她喝光纸杯里看起来像是白葡萄酒的饮料,然后站起来。“影子是个好名字,”她说,“我想喝杯摩卡咖啡。跟我来。”

她抬脚就走。“这些吃的怎么办?”星期三问,“你不能就把它们丢在这里。”

她笑着指指坐在狗旁边的女孩,然后伸出双臂,面对海特大街和整个世界。“喂饱他们吧。”她说完就迈步离开,星期三和影子跟在她后面。

“记住,”一块走路时,她对星期三说,“我很富有。我生活得很好。为什么我要帮助你?”

“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他回答说,“你和我们其他人一样,被人遗忘、不再被人爱戴、不再被人铭记心中。显而易见,你应该站在哪一边。”

他们走进人行道边的一家咖啡店。店里只有一个女侍应,她戴的眉环似乎是印度种姓制度的某个标志。店内还有一个在柜台后面煮咖啡的女人。女侍应走到他们身边,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引导他们就座,记下他们点的咖啡。

伊斯特把纤纤素手搭在星期三宽厚的手背上。“我告诉你,”她对他说,“我现在过得很不错。在属于我的节日里,他们依然会用鸡蛋和兔肉来举办宴席,还有糖果和新鲜水果,象征重生和交配。他们在帽子上缀满鲜花,还互相赠送鲜花。这一切都是以我的名义进行的,参加庆典的人每年越来越多。都是以我的名义,老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