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风暴的含义(第7/15页)
今天发生的一切很可能会让她失去自己的罪奴,并从此再不可能持有罪铐。既然安奈瑟已经不在了,就必须有人接受惩罚。女大君苏罗丝会如何判决?转生真龙侮辱了她们,更杀死了她们的罪奴。
不能再接触罪铐应该是对她最严厉的惩罚了。但他们是不会让她这样的人成为达科维的,是不是?这个念头让法纶蒂的肠子再次纠缠在一起。
她必须非常小心地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必须想办法让她的性命得以保全。
她已经向转生真龙承诺过,会直接向九月之女进言。她一定要做到。不过她可能要耽搁一些时间,必须仔细考虑,非常仔细地考虑。
她靠在马脖子上,催赶胯下的马,让它跑到其他人前面。这样,她们就不会看见她眼眶中挫败、痛苦和恐惧的泪水了。
常胜大军将军泰莉·科尔甘骑马立在一座林木丛生的山丘上,正在向北方眺望。这片土地和她的故乡真是迥然不同。她的家乡玛兰卡韶是位于霄辰海岸线东南端的一座干燥岛屿,那里巨大的鲁玛树又高又直,如同一座座高塔。长大的树叶立在树干最顶端,仿佛高阶王之血脉的发冠。
这片土地的树干上则有许多节瘤和扭曲,向四处伸展出密密麻麻的枝桠,那些树枝就如同老兵的手指,因为常年握剑,指节都变得粗大畸形。本地人管这些树叫什么,碎枝木?想到自己的祖先就是从这个地方追随卢赛尔·潘恩崔前往霄辰,泰莉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的军队正在沿下方的大路前进,大团尘土一直扬上半空,人和牲畜的脚步声如同一阵阵滚滚的雷鸣。这支军队的人数已经不比当初了,万幸的是规模并没有消减太多。从攻击艾伊尔人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佩林·艾巴亚的计划在那场战役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和那个人并肩作战是一次甘苦参半的经历。她欣赏那个人超凡的才华,却又难免担心终有一天他们会在战线两边再次相逢。泰莉不是那种热衷于迎接挑战的人,她只喜欢胜利的战果。
有些将领说,不经实战,就不会有进步。但泰莉更喜欢让她的人在训练场上进步,把浴血厮杀的机会尽量留给敌人。
她不想和佩林作战。不,她不会的,不止是因为她喜欢那个人。
背后传来平缓的马蹄声。她朝身侧瞥了一眼,看到密什玛骑着一匹浅色骟马来到她身边。他的头盔系在马鞍上,带着伤疤的面孔上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们两人并肩作战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泰莉的脸上同样有着和他一样的老疤痕。
密什玛向她敬礼。在泰莉晋升为王之血脉后,他对待她的态度更加恭谨了。由雷肯带来的讯息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这是赐予她的一份巨大荣耀,而她现在还不太能适应。
“还在回想那场战斗?”密什玛问。
“是的。”泰莉答道。两个星期过去了,那场战斗依然充满她的脑海。“你是怎么想的?”
“你指的是艾巴亚?”密什玛问。尽管他一直在躲避着她的眼睛,但至少在交谈时,他还保持着朋友的口吻。“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也许太专注于他的目标,做事太过急迫,但肯定是个可靠的人。”
“是的,”泰莉说着,又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正在改变,密什玛。我们不知道它会变成怎样。先是艾巴亚,然后是这些怪事。”
密什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不想谈论那些事。”
“那些事情出现得太多了,不可能是一时的幻想。”泰莉说,“斥候们不断地看到一些事。”
“人不会凭空消失。”密什玛说,“你认为那是至上力?”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她一边说,一边朝身边的树林扫了一眼。不久前,她见到的一些树已经开始萌发春芽,但现在这些树像是一群骷髅,看不出任何有生机的征兆,而现在的天气已经温暖到足以进行春耕了。“哈拉马克有这样的树吗?”
“没有。”密什玛答道,“不过我以前见过这样的树。”
“它们现在不是应该要发芽了吗?”
密什玛耸耸肩。“我只是一名士兵,泰莉将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泰莉不带表情地说。
他喃喃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并不关心那些树。树不会流血。也许它们应该发芽了,也许还不到时候。在大洋这一边的事情总是让人费解。春天的树不会发芽,这只不过是诸多的怪事之一。更糟糕的是,这里的马拉斯达曼尼都像王之血脉一样趾高气扬,所有人都向她们鞠躬,都在奉承她们。”泰莉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发抖。
泰莉点点头,不过她对这件事并不像密什玛那样深恶痛绝。她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佩林·艾巴亚和他的两仪师,更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那些殉道使。对于树,她懂的并不比密什玛更多,但她还是觉得这些树早就应该发芽了。还有斥候们在田野中看到的那些人,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是至上力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