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茶中的蜂蜜(第11/17页)
她也的确听到了另外一些事情。剿平黑塔的征伐最后演变为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一些姐妹至今都无法相信这件事,但那显然只是她们在一厢情愿地自我安慰。另一批姐妹在一场大战之后,被兰德俘虏,而且还被迫向他宣誓效忠。艾雯在此之前已经约略得到这场战役的一些讯息,但她不喜欢姐妹们成为兰德的俘虏,正如同不喜欢她们成为两仪师的俘虏。无论他是时轴还是转生真龙,都没有理由这样做,历史上还没有两仪师向男人宣誓效忠的先例。姐妹们和宗派守护者们一直在争吵着谁该为此负责,她们的矛头所指总是兰德或者殉道使,但还有一个名字不断被她们提起:爱莉达·德·艾佛林尼·亚洛伊汉。她们还会谈论兰德,筹谋如何在末日战争之前找到他。虽然对初阶生和见习生不闻不问,但她们很清楚末日之战已迫在眉睫,为此,她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握进手心。
有时候,艾雯会冒险发言,提醒她们夏茉琳被剥夺披肩的处置违背了一切传统;或者正是爱莉达发布关于兰德的公告,让转生真龙与白塔之间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她向那些在黑塔和杜麦的井被俘的姐妹们表示同情,并同时提一下爱莉达的名字,或者为曾经光洁如镜的塔瓦隆街道变成现在这种垃圾场而感到惋惜。这时她不必再提到爱莉达,她们知道谁该为塔瓦隆负责。有时,这些发言会导致她必须前往希维纳的书房,而且要做更多杂役,但令人惊讶的是,在更多时候她这样做根本不会遭受什么处罚。她仔细地记下了那些只是命令她闭嘴的姐妹,还有那些对她连一句喝斥都没有的人,有些姐妹甚至还会不由自主地对她点头表示赞同。
一些杂役也会导致有趣的遭遇。
进入白塔的第二天早晨,她正在用长柄竹耙从清水花园的池塘中捞取杂物。昨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强风将许多树叶杂草吹到了池塘里的莲叶和含苞待放的鸢尾花中间,她甚至还捞出了一只死麻雀,并将它埋在一片花床里面。两名红宗站在池塘的一座拱桥上,靠在雕花石栏杆后面,看着她,以及在水中打转的红色、金色与白色的小鱼。几只乌鸦从一株羽叶木的树冠中窜出来,展翼向北飞去,白塔的结界应该能将所有乌鸦都挡在外面的!那两名红宗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埋葬了那只可怜的鸟以后,艾雯蹲到池塘边,洗净自己的双手,这时奥瓦琳出现了。她用白流苏披肩紧裹着身体,仿佛这并非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昨夜的狂风暴雨还没有停息。这是她第三次看见奥瓦琳,每一次,这名白宗都是孤身一人,而艾雯见到的其他白宗姐妹都是结伴而行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难道奥瓦琳的宗派都出于某种原因在躲避她?白塔内部的分裂应该还不至于到如此程度。
奥瓦琳看了一眼那些红宗,沿着环绕池塘的砾石小径向艾雯走过来。贴近艾雯身边,她才开了口:“和不久之前的日子相比,你是不是觉得落差有些太大了?”
艾雯直起身,在长袍上擦干双手,捡起竹耙。“我不是唯一经历这种落差的人。”她在黎明之前已经见过一次希维纳了,当她离开那个女人的书房时,又看见奥瓦琳正等在外面,这也是这名白宗每天必做的功课。在初阶生区,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她为什么要受到这种惩罚。“我的母亲总是说,不要为不可挽回的事情哭泣,这似乎很适合我们现在的处境。”
奥瓦琳的双颊上出现了淡淡的红色。“但你似乎流过不少眼泪,而且根据各种报告,你的泪水只会流得愈来愈多。当然,你完全可以避免这些痛苦。”
艾雯捞起一片橡树叶,丢进脚边盛落叶的木桶里。“你对爱莉达的忠诚心并不很多,对不对?”
“为什么这样说?”奥瓦琳狐疑地问。她朝那两名红宗瞥了一眼,那两个人现在似乎正在观赏池中的游鱼。然后,她又向艾雯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艾雯捞起了长长的一股水草,这一定是从外面的河水中流进来的。她是否应该提及这个女人写给兰德的那封信?奥瓦琳在那封信里以明确的言辞向兰德承诺,白塔将会拜倒在他脚下。不,这个情报很有价值,但只能使用一次。“她剥夺了你的撰史者圣巾,并责令你进行苦修,她不会因为你对她的忠诚而这样做。”
奥瓦琳的表情保持着平静,不过她的肩膀明显地松弛下来,两仪师很少会有这种情绪流露的表现,一定是某种巨大的压力才会让她如此失控。她又向两名红宗瞥了一眼,用接近耳语的声音说道:“考虑一下你的处境,如果你不想再承受这些痛苦,你肯定能找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