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陷阱(第9/13页)

菲儿见过盖琳娜摇尾乞怜的样子,但现在这名两仪师却稳步走过广场,如同女王一般向周围的仆役们投去轻蔑的目光——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两仪师,因为这里没有需要她去阿谀奉承的智者。盖琳娜的容貌属于中上水平,但绝对算不上漂亮,菲儿不明白赛莱维为什么总是把她带在身边,除非那个智者是在透过驱使两仪师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菲儿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赛莱维的百般羞辱之下,这个女人还要留在这里。

盖琳娜在距离桌子一步开外的地方停下来,脸上挂着一副大概能被称为“怜悯”的微笑。“你们显然做得并不好。”她所指的当然不是菲儿和雅莲德正在洗的衣服。

菲儿本来要答话,雅莲德却抢在她前面,而且声音比刚才更加充满恨意:“麦玎今天上午去取你的象牙杖了,盖琳娜,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承诺的帮助?”除了告发菲儿这根大棒之外,盖琳娜还扔出了一根承诺会帮助她们逃走的胡萝卜,但迄今为止,她们真正见到的只有她的大棒。

“她今天上午去赛莱维的帐篷了?”盖琳娜悄声说着,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菲儿这才注意到,太阳竟向西落到了半空之中,她的心脏开始痛苦地猛跳起来,麦玎早就应该回来了。

那名两仪师则显得比她还要慌乱。“今天上午?”她一边重复着,一边回过头。当麦玎突然从广场上的奉义徒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她全身哆嗦着惊叫了一声。

和雅莲德不同,自从她们被俘的那一天开始,这位金发女子就变得愈来愈坚强。她的心中同样充满绝望,但她似乎将这种情绪全部凝结成为行动的决心,她的神态总是像一位女王多过像侍女,不过大多数贵族侍女都会有类似的行为举止。但现在,她只是麻木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将双手伸进水桶中,掬起一捧水,饥渴地喝进肚里,然后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

“等我们走的时候,我要杀死赛莱维。”她哑着嗓子说,“我现在就要杀死她。”她的蓝眼睛中再次焕发生机与热力。“你安全了,盖琳娜,她以为是我要去偷窃,我还没看上一眼,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就发生了。然后她就离开了,只是把我捆住,留到以后再行处置。”热力从她的目光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那到底是什么事,盖琳娜?就连我都能感觉到,而我的能力是那么弱小,以至于那些两仪师认为我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麦玎能够导引,但非常不稳定,导引的强度也极小。根据菲儿对白塔极为有限的了解,像麦玎这样的人在白塔待不过几个星期就会被送走,不过麦玎从没有提到过自己曾经被白塔拒于门外。如果她们要逃走,麦玎的能力起不了任何作用。菲儿想要问清楚麦玎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但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盖琳娜的面孔依旧是惨白色的,不过她还能保持住两仪师的镇定,她一把揪住麦玎的兜帽和头发,把她的头拉过去,冷冷对她说:“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这与你无关,你要做的就是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这是你最需要关心的。”

还没等菲儿过去保护麦玎,另一个束宽金腰带、穿白袍的女人已经出现在盖琳娜面前,将她拉开,摔在地上。

埃拉纹是个身材丰满、容貌普通的女人,当菲儿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只有疲惫和听天由命的无奈。那时,正是这个阿玛迪西亚女人将黄金腰带交给菲儿,告诉菲儿,她将侍奉“瑟瓦娜女士”,但这些艰苦的日子让埃拉纹变得坚强了,这种影响对她似乎比对麦玎还要大。

“你疯了,竟敢冒犯两仪师?”盖琳娜喝道,她费力地爬起身,一边掸着丝绸裙子上的泥土,一边将全部怒火都发泄到这个胖女人身上,“我要让你——”

“我是否要告诉赛莱维,你在殴打一名瑟瓦娜的奉义徒?”埃拉纹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她的言辞显得相当有修养,据此可以猜测她曾是一名商人或某位重要人物,甚至可能是一位贵族,但埃拉纹从没提过自己在穿上白袍之前的身份。“上次赛莱维认为你擅自行动的时候,方圆一百步以内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你哀嚎求饶的声音。”

盖琳娜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着,这是菲儿第一次看见如此失态的两仪师。最后,她终于努力控制住了自己,但她的声音中还是充满了刺鼻的酸气:“两仪师的行动自有其理由,埃拉纹,这是你无法理解的,你将为此付出代价,让你后悔莫及的代价,你将衷心地为此而后悔。”她最后掸了一下长袍,大步走开了,这次,她不再是一位向奴仆投以轻蔑目光的女王,而是变成了一头扑向挡路绵羊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