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王位觊觎者 Chapter 16 硫黄的特性(第2/6页)

我以为我们会适应这种扫兴,然后热切地搜寻其他关于这些话的流言,但在这个晚上没有取得什么成功。詹姆斯党人,就我所知,是个让人厌烦的话题。

“车走到后前兵五行。”当晚晚些时候,在我们准备上床睡觉时,詹米嘟哝着说。我们又作为客人在凡尔赛宫过夜。他们下棋下到午夜过后很久,财政部长出于好心不允许我们在深夜回巴黎,于是安排我们住到一个小套房里。我注意到,这次的房间比上次的高出一两个等级,里面有张羽绒床,还有一扇可以俯瞰南花园的窗户。

“车,呃?”我说着,钻到被子里,呻吟着伸展身体,“你今晚做梦也要梦到下棋吗?”

詹米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下巴咔嚓作响,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

“是啊,我肯定会梦到的。如果我在睡着时用车护王,希望不要打扰到你,外乡人。”

我十分满意地蜷起双脚,它们不再受约束,不再承受我日渐增加的体重。我脊柱的下半部分重新适应躺着的姿势,散发出一阵阵明确的、有些舒适的疼痛。

“只要你愿意,你在睡着时倒着站都可以,”我打着哈欠说,“今晚没有什么能打扰到我。”

事实却并非如此。我梦到了孩子。长到快要出生的他在我鼓起的肚子里又踢又跳。我伸手到肚子上,按摩着被拉伸的皮肤,试着让里面的动乱平静下来,但是他仍然在里面蠕动。在冷静的梦中,我意识到他并不是孩子,而是一条在我肚子里翻滚的蛇。我蜷缩起身体,抬起膝盖,对付着这条蛇。我的双手在摸索、捶打,寻找这条在我肌肤下面横冲直撞的怪兽的头部。我的肌肤摸上去很烫,而我的肠道缠绕起来,也变成了许多蛇。它们拧在一起,激烈扭动,相互撕咬。

“克莱尔!醒醒!怎么了?”詹米摇我,喊我,最终把我叫醒。醒来时我还隐隐害怕周围的环境。我在床上,我肩膀上是詹米的手,盖在身上的是亚麻被子,但是肚子里的蛇仍然在缠绕,我大声地呻吟着。呻吟声让我自己,也让詹米很担心。

他掀开被子,让我翻身平躺着,试着把我的膝盖放平。我固执地蜷缩成一团,抱着我的肚子,试图压制那一阵阵穿透我身体的尖锐痛苦。

他猛地把被子拉来给我盖上,然后迅速抓起凳子上的短裙,冲出了房间。我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体内的骚动上。我的耳朵里嗡嗡地响,脸上浸满了冷汗。

“夫人?夫人!”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分配到我们套房的女佣。她眼神慌张,头发歪斜着,在床边俯着身子。半裸着身子、更加慌张的詹米站在她身后。我呻吟着闭上眼睛,但在闭眼前我看到他抓住女佣的肩膀。他抓得很用力,把她的鬈发从睡帽里摇了下来。

“孩子保不住了吗?是吗?”

这似乎很有可能。我呻吟着在床上扭动,蜷缩得更紧了,似乎是要保护我体内的疼痛。

房间里模糊的说话声越来越多,大多来自女性,还有几个人伸手推我、戳我。我在嘈杂的人声中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詹米,而是个法国人。在这个人的指示下,几个人用手抓住我的脚踝和肩膀,让我伸展开平躺在床上。

一只手伸到我睡袍里探查我的肚子。我喘着气睁开眼睛,看到御医弗莱切先生跪在床边,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忙活着。对于国王的这种偏爱,我本应感到受宠若惊,但我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疼痛的特征似乎在变化,虽然阵痛变得越来越厉害,但它多少有些稳定,不过它似乎在移动,从肚子里的高点移动到了低点。

“不是流产,”弗莱切先生安慰在背后焦急踱步的詹米说,“没有流血。”我看到其中一位护士入神、惊恐地看着詹米背上的伤疤。她拉了拉同伴,让她看那些伤疤。

“或许是胆囊发炎,”弗莱切先生说,“也有可能是肝脏突然受寒。”

“蠢货。”我咬着牙说。

弗莱切先生傲慢地从他那很大的鼻子往下盯着我,这才戴上金边夹鼻眼镜,以显得更加权威。他伸手摸我湿乎乎的额头,顺带遮住我的双眼,让我没法再怒视他。

“最有可能是肝脏。”他对詹米说。“胆囊受到压迫,就会造成血液里的胆汁聚集,进而造成疼痛——以及短暂的精神错乱。”他不容置疑地补充道。我翻来覆去地扭动身体,他更用力地向下按着我。“她需要立即放血。普拉托,拿盆来!”

我挣脱一只手,把他按在我头上的那只手推开。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庸医!詹米!别让他们那样碰我!”弗莱切先生的助手普拉托拿着柳叶刀和盆朝我走来,其他站在后面的女人则喘着气,相互扇着风,以免因看到这场好戏而激动得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