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王位觊觎者 Chapter 15 音乐的作用(第3/7页)

“不会,算你走运。”我回答道。我转换成法语向赫德嘉嬷嬷介绍詹米:“嬷嬷,请允许我介绍我的丈夫,图瓦拉赫堡主。”

“大人。”赫德嘉嬷嬷现在控制住了幽默感,用通常那种特别和蔼的表情向詹米表示了欢迎,“我们希望你妻子留下,但如果你要带她离开的话,当然……”

“我不是来接她的,”詹米插话说,“我是来看您的,嬷嬷。”

坐到赫德嘉嬷嬷的办公室里,詹米把他带来的那捆纸张放到亮闪闪的桌面上。布顿小心翼翼地盯着詹米,趴在赫德嘉嬷嬷的脚下。它把鼻子搭在脚上,但竖着耳朵,扬起嘴唇,露出一颗上犬齿,等待被唤去把来客咬瘸。

詹米眯眼看着布顿,明确地把脚挪开,远离布顿扭曲着的黑鼻子。“嬷嬷,格斯特曼先生建议我就这些文件来找您咨询一下。”他说着,解开那捆厚厚的文件,并用双手把它们压平整。

赫德嘉嬷嬷看了詹米片刻,诧异地扬起一只浓密的眉毛。接着,她把注意力转移到那捆文件上,像管理者那样装作全然关注眼前的事情,却仍然转动她那敏感的天线,接收来自医院远处的紧急情况的最微弱颤动。

“嗯?”她说。她用粗壮的手指轻轻地沿着那几行潦草的乐谱移动,她一行接一行地指着,似乎在触摸到那些音符时,她就能够听到声音。她手指轻快一弹,那张歌词滑到边上,下面那张歌词也就露出了一半。“你想知道什么,弗雷泽先生?”她问。

“我不知道,嬷嬷。”詹米向前倾身,十分专注。他亲自伸手去摸那些黑色的乐谱,轻轻地敲了敲有污渍的那个地方。那个污渍是在墨水还未干时,作者不小心用手擦拭到五线谱而形成的。“嬷嬷,这个乐谱有些奇怪。”

赫德嘉嬷嬷的大嘴微微一动,似乎是在微笑。“是吗,弗雷泽先生?可是我知道——这么说你应该不会觉得被冒犯吧——你对音乐可是一窍不通啊?”

詹米大笑起来。一位从走廊里路过的修女在医院里听到这样的声音,于是转过身来。医院里虽然很嘈杂,但笑声很少见。“嬷嬷,你这么描述我的缺陷可真是得体,而且你说的完全没错。你要是从这些曲子里挑一段来唱,”他的手指——虽然更长更细,却和赫德嘉嬷嬷的差不多——敲打那些羊皮纸,发出柔和的沙沙声,“我根本听不出来你挑的是《慈悲经》,还是《正派贵妇人》,只听得出歌词。”他咧嘴笑着补充道。

这次换作赫德嘉嬷嬷大笑了。“确实,弗雷泽先生,”她说,“至少你还能听得出歌词啊!”她把那沓纸拿到手里,快速翻动它们的顶部。我能看到她在阅读时,紧身领巾的喉咙处稍微鼓了起来,似乎她是在对着自己默唱。她的一只大脚还跟着节拍轻轻抖动。

詹米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她。他双手放在大腿上,未受伤的那只手盖着另外那只。他那双倾斜的蓝眼睛很专注,完全没有注意从背后的医院深处传来的持续噪声。病人们在喊叫;修女和护工们在相互大喊;家属们在痛苦、绝望地号哭;金属器械碰撞时发出的柔弱响声,在医院的古老石头建筑里渐渐淡去。但是,詹米和赫德嘉嬷嬷都纹丝不动。

最终,她放低了乐谱,越过纸张的顶部看着他。她的眼睛闪着光亮,看上去突然像个年轻的姑娘。

“我觉得这乐谱确实有些奇怪!”她说,“我刚才没时间仔细思考。”——她朝门口看了一眼,一位护工带着一大捆纱布匆忙经过,短暂地遮挡了那里的光线——“但确实是有些奇怪。”她敲了敲桌上的纸页,把它们理成了整齐的一摞。

“真奇怪。”她说。

“话虽这样说,嬷嬷,你能不能以你的天赋,识别这是种什么样的风格?会有些困难。我有理由觉得这是一种密码,虽然歌词是德语的,但我觉得其中暗含的信息应该是英语的。”

赫德嘉嬷嬷惊讶地咕哝了一声:“英语?你确定?”

詹米摇摇头:“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是。其中一个原因是,这些歌曲是从英格兰寄过来的。”

“好吧,先生,”她抬起一只眉毛说,“你夫人不是会说英语吗?我想你会愿意让她协助我为你完成这件事?”

詹米看着她,脸上挂着和赫德嘉嬷嬷相同的淡然微笑。他低头看了一眼双脚,布顿在那里抖动着胡须,隐隐约约地咆哮着。“我和你做个交易,嬷嬷,”他说,“如果你的小狗在我出去的时候不咬我屁股,那么我就让我妻子协助你。”

所以,当晚我并没有回到杰拉德在特穆朗街上的住宅,而是与天使医院的修女们坐在餐厅长桌边共进晚餐,结束当晚的工作后,去了赫德嘉嬷嬷的私人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