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The Prisoner 第四章 塔(第12/16页)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埃蒂。”

“你当然明白。巴拉扎以为我吞了他的货吗?如果他这么想的话,他肯定是在犯傻,可我知道他并不傻。”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安多利尼平静地说,“揣测他怎么想不是我的事儿。他知道你离开那个岛上时手上有他的货,他知道海关逮住了你,转过身又把你放了,他知道你在这儿,没去里克尔那边,他会想他的货得有个去处。”

“他还知道海关的人一直粘在我身上,就像一件湿衣服贴在潜水员身上似的,因为你知道这个,而且你用车载电话给他报过信了。这就像是‘两面奶酪煎小鱼儿’,是不是,杰克?”

杰克·安多里尼不接茬,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知道什么只有你传话给他。就像用针点拼起来的画一样,你已经看出是一幅什么样的画了。”

安多利尼站在金光灿灿的夕阳下——那光线慢慢转成橘黄色——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他认为他们把我派回来了。他觉得他们是在利用我。他觉得我可能会蠢到被人当猴耍,被人利用。老实说我不想责怪他。我是说,干嘛不这么想呢?一个吸毒者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是不是想要检查一下,看我身上是不是安了窃听器?”

“我知道你没有,”安多利尼说。“我在后车厢里装了个扰警仪,可以在短距离内截获无线电讯号。这东西还挺管用,所以我知道你没给条子干活。”

“是吗?”

“是啊。我们这就上车往城里去还是怎么样?”

“我有得选择吗?”

没有。罗兰在他脑子里说。

“没有。”安多利尼说。

埃蒂转身向卡车走去。那个挟着篮球的孩子还站在街对面看着他们,这会儿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像个长长的起重架。

“赶快离开这儿,孩子,”埃蒂说,“你可没来过这儿,也没看见什么。滚你的吧。”

那孩子跑了。

寇尔朝他咧嘴而笑。

“坐过去,”埃蒂说。

“我想你还是往中间坐,埃蒂。”

“坐过去,”埃蒂又说。寇尔看着他,然后又看看安多利尼,后者没搭理,只是把驾驶座这边的门关上,然后就目不斜视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儿,像是一尊涅槃的佛陀,由着他们为争座位而扯来扯去。寇尔又回头瞧了瞧埃蒂那张脸,决定自己坐到中间去。

他们一路向市区驶去——枪侠其实不知道,(看到一座斜拉上升的巨大桥梁优美地横跨在那条宽阔的河流上,他真是惊讶万分,这桥就像一个钢铁的蜘蛛网,还有一个带旋翼的空中飞车,一个古怪的人造昆虫,)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塔。

9

巴拉扎和安多利尼一样,也相信埃蒂并没有给条子干活;他和安多利尼同样明白这一点。

酒吧没人。门上挂着今夜不营业的标志,巴拉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安多利尼和寇尔·文森特带迪恩小子过来。他的两个私人保镖,一个叫克劳迪奥·安多利尼,是杰克的兄弟,另一个叫西米。德莱托,坐在巴拉扎那张大写字台左边的沙发上,看着巴拉扎把纸牌一张一张往上搭,瞧得津津有味。门开着,门外是一道狭小的门廊。往右走可以通到酒吧后边,再过去是一个小厨房,那儿总有许多制熟的意大利面食。往左是会计办公室和储藏间。在会计室里,另外三个巴拉扎的“绅士”——他们就是以此著称的——正跟亨利玩着棋盘游戏。

“好啦,”乔治·比昂蒂正在说,“这儿有道容易的题,亨利,亨利?你在哪儿,亨利?去找亨利,去找亨利来,进来,亨利。我再说一遍:进来,亨——”

“来了,来了,”亨利说。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就像是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地告诉妻子自己醒了,于是妻子就让他再睡五分钟。听上去就这样。

“行啦,这一类是艺术和娱乐。这个问题是……亨利?你他妈的难道当我的面就打瞌睡,你这狗屎!”

“我没有!”亨利恼怒地顶了回去。

“那好,这个问题是,‘威廉·彼特·布莱迪『注:威廉·彼特·布莱迪(WilliamPeterBlatty,l928—),美国电视剧和惊悚小说作家,著有《祛魔师》(Exorcist)等。』哪一部很受欢迎的小说,背景是华盛顿特区郊外的乔治敦上流社区,写一个年轻姑娘被恶魔私藏起来的故事?’”“约翰尼·凯什②『注:约翰尼·凯什(JohnnyCash,1932—2003),美国乡村音乐歌手。』。”亨利回答。“耶稣基督!”特里克斯·波斯蒂诺喊道,“你回答什么都来这么一句!约翰尼·凯什,你他妈的回答什么都来这么一句!”

“约翰尼·凯什就是一切。”亨利庄重地回答,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他们对这个回答显然非常惊奇……接下来爆发的一阵大笑不是发自跟亨利呆在一个房间里的人,而是另外两个坐在储藏间里的“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