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6/6页)

「好啊。他满会带小孩的。」柏人点了根烟,「明天我帮妳办通行证。不过,这就是妳的选择吗?」

别人可能听不懂,但我听得懂。如果办了通行证,常常往红十字会去,我很可能会被红十字会网罗。

但又怎么样?能当红十字会的社工,离我的愿望就更近一点,而且学杂费红十字会会帮我出。

「对,这就是我的选择。」

结果我长篇大论的说服完全没用上,这个冷冰冰的监护人,居然一切照办。

于是,当柏人出差的时候,下课我就往特机二课跑。若圣没有跟着出勤,就会跟我一起祈祷,学着怎样引领自己的光,和坚定自己的信仰。更多的时候,圣教我用剑。

他很奇特的,只用一把又阔又长的剑,和习惯使用枪械的其他同事不同。他也弄了把小一点的剑给我,但拿在我手裡,还是挺沉的。那把剑拄在地上,护手在我的胸下,你就知道有多大把。

「柏人很疼爱妳。」我笨重的练剑时,圣这样跟我说。

「吭?」一个不留心,差点削掉我自己的指头,「你说什么?圣叔叔,那隻冷冻库真的知道『疼爱』是什么吗?!」

他只是笑。

圣叔叔一直拥有信仰,哪怕是命运的玩笑,但他还是坚定的怀抱圣光。所以他相信温柔啦、疼爱啦,这些温暖的情感。

柏人?拜託,他只是把我看成一个很大的麻烦而已。他冷冰冰的瞳孔还是泛着金属的光芒,即使笑也是嘲讽的冷笑。

就像现在,我在家裡练剑,他也抱着胳臂,冷冷的笑。

「妳这是什么?」他挑剔着,「东洋剑术?西洋剑?太极剑法?我看妳最擅长的是椅子腿。」

「…武功有一蹴即成的吗?!」我真的有几分恼羞。

他耸耸肩,将手插在口袋。「好啦,我要出差了。」

一个不留神,我把剑摔在地上。俯身去捡的时候,我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要、要小心喔。」

「我很少犯错。不过人生总有意外。」他收拾着行李,「别担心,如果我有意外,那个发光的傢伙已经答应收养妳了。」

我好像整个人都被泡进冰水裡,全身被冷汗溼透。什、什么嘛!

「才不会有这种事!」我失控的尖叫起来,「你会平安回来,听到了没有?!你是我的监护人,你说你要监护我到二十岁的!还有七年欸!你、你…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

他看着我,金属似的瞳孔泛出一点点的困惑。「…他会是个好爸爸。他不抽烟不喝酒,是个软心肠的好傢伙。妳干嘛不要?妳也很喜欢他呀。」

紧紧握着剑,我真想冲上去噼他的脑袋。

但为什么不要?我突然迷茫起来。圣是个好师傅,我也知道他很疼爱我。虽然他总是坚守一种奇妙的礼节,一丝不苟,但他总是对我抱着宽容的温柔。跟他生活一定很幸福。

更像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但、但是…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灵魂和肉体浸得溼透的夜晚。柏人对我说,「跟上来,别撒娇!」

他陪我淋雨,等我跟上来。他从来没有娇宠过我,但他一直默默的等我,跟上来。

「我不要。」我把剑一丢,冲到他怀裡,很固执的抱着他,「不要不要不要!我要你回家,我就是要跟你住在一起!我就是要!我就是要!我…我会煮饭给你吃…平安回家来,我等你回家来…」

一直自诩成熟坚强的我,第一次哭得像是个婴儿。

他两隻手都插在口袋,没有抱我,紧绷着。「…好啦,吵死人了。」他掏出手帕,胡乱的在我脸上乱擦,脸孔生疼。然后抓着我后领,扔到沙发上。

「知道了。」他头也不回的提起行李,挥了挥手,「出差回来,我要吃红烧狮子头。」

这道菜我不会煮,但我会学好。「一定喔!一定要平安回家喔!」

「哼,知道了。」他打开门走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露出一个澹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