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干戈(第3/7页)

他们这边的谈话,也成功地让半步堂内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实在是大公子扶苏的那句话虽然听上去普普通通,但细琢磨却大有深意。这也是因为王氏家族祖祖辈辈都是大秦国的子民,根正苗红,否则这句话落下来,王离不断根骨头肯定也要掉层皮。

扶苏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说的,倒也没人说他言语刻薄,知道的只会赞他一句学识渊博。当下略微自得地弯了弯嘴角,又重新恢复了一脸淡然。

不一会儿,授课的将士便到场了,众人也没再说什么,便分年龄层次列队开始上课。

绿袍少年在站队的时候,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回头一看,发现隔壁方阵中的王离正一脸怒意地盯着他,便面无表情地扭过头。

他的大公子永远都是那么任性,永远不知道他轻飘飘说出的一句话,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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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回到在宫里所居住的鹿鸣居时,发现本属于自己的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之后,绿袍少年只是站在门口端详了半响,像是要把这个画面牢牢记在脑海中一般,随后转身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好一阵,房间里才传出一个微弱的回应声,房门“嘎吱”一声,只开了一条小缝。

门内黑洞洞的,根本没有点灯。片刻之后,才有人期期艾艾地回答:“不……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绿袍少年深吸一口气,尽量做出平易近人的亲近模样,只是不善此举的他笑得有些僵硬勉强,“可否借住一夜?”

门内少年一听对方并不是追究责任的,顿时松了口气,把门缝又拉开的大了一些。

月光照了进来,可以看到门内少年比起绿袍少年还要高上一些,只是瘦削得厉害,身上穿着的绛紫色袍子明显都已经不合身,要短了许多。仔细看那上面还有些不起眼的补丁,颜色洗的也有些泛白,一看就是穿了很长时间都没换过了。而这怯懦的少年也一直低着头,侧身让了让,示意绿袍少年进屋。

待绿袍少年走进屋内,脸上的表情就更加木然了。触目所及,除了生活必需的桌椅和床铺上面的一层薄被之外,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竟连照明的油灯都没有一盏。绿袍少年沉默了片刻,转身而出。

怯懦少年的头低得更深了,单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样的陋室,也怪不得对方嫌弃。

只是还未等他关上门,脚步声又再次响起,绿袍少年抱着坐垫、油灯等东西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那边还有些可用的东西,不如都搬过来吧。”

怯懦少年一怔,抬起了头,他的脸色更是面黄肌瘦,眼眶下陷,像极了逃荒的贫民,真是少有在宫中还能受到这种待遇的人。

这名怯懦少年名婴,是当今秦王的侄子。他的父亲成蟜(jiǎo)是当今秦王唯一在世的弟弟,当年也曾有希望继承王位。只是在婴刚刚出生的那一年,成蟜叛秦降赵,并没有带走还在襁褓中的他。根据《释名·释长幼》中所说:“人始生曰婴”,随侍的人于是随意地给他用“婴”命名。

这么轻贱的名字,正暗喻了婴在秦国的尴尬身份,虽然拥有高贵的血统,却在宫中宛如隐形人一般存在。

绿袍少年一直都知道有婴这个人,也知道就住在他隔壁,只是两人都没有什么交集,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知道对方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婴不善于拒绝他人,当然绿袍少年心忖他八成不敢拒绝,只能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地把他房间里可以用的东西的拿了过来。当然,在看到血污遍地的房间时,婴明显被吓得浑身颤抖,被告知应该只是鸡血时才重新恢复正常呼吸。

其实绿袍少年也有些佩服那王离,他们一起下课,他也不过是送扶苏出了咸阳宫之后就折转回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破坏的那么彻底,能说他真不愧是家传渊源吗?

“还是在我房里睡吧,他们不敢惹到我。”婴难得地同仇敌忾起来,他说的倒是真话,虽然他在吃穿用度上被内侍克扣,但最起码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敢真正欺负到他头上。

绿袍少年难得地勾了勾嘴角,月光正好洒落在他的面容之上,更衬的他面如冠玉,看得婴一呆,手中拾起的竹简差点都重新掉回地上。

这么好看的少年都欺负!那些将军的少爷真是恃强凌弱!(啊嘞,是不是有哪里不对(☆_☆))很久都不曾生气的婴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怒发冲冠。哦,虽然他还远远没到及冠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