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消失诗人的追慕曲(第14/75页)
“你想要射杀谁?”
“咦?拜托。如果宓想要杀谁,才不会无聊到用弓射他呢。如果我想杀人,一定会用世界上谁也不知道犯人是我,甚至连当事者也不知道的方法来杀。”
骞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想要杀掉的人的名单,用很高兴的声音问道:
“是什么方法?”
“让他们老死。这是最可怕的方法。在漫长的人生中,让他们受到人生各种痛苦的酷刑,最后他们一定会忍受不了而死的。这是成功率百分之百的暗杀方法。宓也很邪恶吧?”
骞感觉自己无话可答了,所以乖乖闭嘴什么也不说。看着远处地平线的宓并没有转过头去看骞,就开始从山丘上走了下去。她走向村庄的方向,说: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骞慌忙地起身之时,宓已经走了很远。骞朝向她的后脑勺大喊:
“喂!我明天才出发,今天傍晚可以去找你吗?你不请我吃晚饭吗?”
宓并没有停下脚步,所以她的回答声听来很微弱。
“不行。宓今天傍晚很忙。到后天为止我都不见客。”
不见客?她是把家封锁住,不准别人去见她吗?骞再度高喊,想要让她停下来,但这时宓已经走到山丘底下去了。所以骞只能一直坐在山丘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村庄入口处。
宓的形影离开了自己的视野之后,骞又再度躺了下来。他背上压着的草微微扎着他。骞陷入了混乱。就算他在脑中再怎么搜寻,也找不出现在马上就想要杀掉的人。
骞再度起身,拿起了丢在一边的长剑,扛到肩上,开始朝村庄的方向走下去。因为村庄不会为了他而自己跑到这里来。
骞的老板正在酒馆门口被不停地咒骂着。
对一个没良心的人来说,这铁定是场有趣的好戏,但对稍微有点良心的人来说,看到的是一个可怜人受到了侮辱。老板被一个年纪还不到他一半的年轻人抓着领口,跌跌撞撞地走来走去,被摆布得似乎马上就要摔倒在地,真的摔倒之后又会马上被拉起来。对于一个年纪超过四十,两鬓已经带点霜白的男子而言,也很少有这么难堪的侮辱了。
他好像已经在地上滚过好几次。从他衣服上沾的泥巴以及盖在头发上的白色灰尘就可以猜到这件事。在道路人口处看到这幕场景的瞬间,骞立刻停下了脚步。幸好走在街上的人都无法将视线从这场有趣的好戏中栘开,所以没有任何人看到骞。骞连忙藏身到隔壁的巷子里,然后开始跟周围的人一样观赏这幕场景。
老板很有活力地大喊。他原本就是个很有活力的人。
“兄弟,兄弟。有什么事,先把我放开再讲吧。有话好好讲嘛!”
“你想逃到哪里去?跟你这家伙有什么屁好讲的?我管你什么话,钱先拿出来再讲!”
“有谁说不还钱了?喂,小伙子!没人说可以因为赌债这样抓了人不放的。快把我放开!”
骞把头贴在巷子边的墙上,深深叹了口气。他突然有种感觉,极度厌恶流浪生活的老板,之所以没办法放下自己的事业,原因就是在此。就是因为太喜欢赌,他才没办法存到足够的资金定居下来。
骞自己的立场很清楚。护卫武士之类的任务,只包括赶狗之类的事。他没想过要跟那个血气方刚、青筋暴起的年轻人直接针锋相对。如果对方拔出匕首来,那怎么办?老板不太会处理跟赌博相关的事,这种事原本就该他自己负责。只要他不说出要写借据之类的话,骞是绝对不会挺身而出的。
“好!好吧。那我写借据。这样可以了吧!”
这一瞬间骞将肩上扛的长剑垂到大腿附近,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眼睛则是瞪得大大的,一副非常想要打架的样子,用极度惊讶的声音大喊道:
“咦?啊,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骞开始用小碎步(没有跑)走向老板跟那个年轻人。年轻人看到突然冒出一个拿着长剑的男子
要过来,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神色,但既然已经装腔作势了好一阵子,突然把老板的领口放开似乎也很尴尬,脸上露出吃到老鼠屎般的神情。骞故作吓人的表情,一面走着,一面焦躁地想:试试看吧,万一这家伙……
“狗娘养的,你什么人?”
……如果对方会这样大喊的话,看起来这家伙掏出匕首的可能性几乎是零。骞在脑袋中安心地喘了口气。呼。会叫的狗是没什么好怕的。在这方面,其实人跟狗也没什么两样。如果这年轻人早已准备好要大打一场,将老板的领子放下之后什么话都不说地瞪着骞的话,骞恐怕会马上代替老板开始谢罪。但这年轻家伙却还是紧扭着老板的领口,所以骞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骞非常勇敢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