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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外镜 玫瑰十字侦探的然疑(第11/57页)

所以我慢慢地站起来,假装要抓住骏东。骏东迅速地向我递出假的竹刀。

“那……确定是假刀吧?”

中禅寺视线仍然盯在书本上,这么问我。

“什、什么意思?”

“因为他刚割断了你的绳索吧?既然割得断绳子,表示他手里的刀子是真的吧?”

“不……他调包了。哦,我一瞬间也犹豫会不会是真刀,可是万一搞错,他会弄伤自己吧?怎么说,我被情势所逼,就这样接下了刀子——也不算接下,是装出抢刀子的样子。可是我一拿到刀子,立刻就摸了刀刃的部分……”

“然后呢?”

“完全是钝的,而且根本不是金属。首先重量就不一样,非常轻,是竹子做的。”

“原来如此。”中禅寺抬头,抚摩下巴,“然后你就照着那个人的指示,装出捅他肚子的样子,从窗户逃走了?”

对……

我甩掉困惑,紧接着几乎是反射性地把竹刀往骏东的肚子上捅了过去。

当然,不是真捅。

别说是捅了,连半点感觉都没有。我想顶多只有刀尖擦到衬衫而已。就算那是真刀,应该也伤不到人。简直就是一场有如儿童才艺展示会的闹剧。

可是说到骏东,与我的花瓶演技相比,他演得实在是炉火纯青。

中年绅士“呜呜”一声,宛如巡回演出的女剑剧 [66]的主角,“啊啊”地呻吟,伸手划过空中,捂住肚子……大叫:“我被干掉啦……”

“他那么叫?”

“他那么叫。”

“简直是耍猴戏嘛。”中禅寺吃不消地说。

“不,他演得很逼真。害我以为我真的捅伤他了,又确认了一下假刀。”

“然后呢?”

“哦,当然什么都没有啊。上面没有沾到血,什么事也没有。骏东先生做出痛苦万状的动作……”

“一边惨叫吗?”

惨叫了吗?我回想了一下。

右手捂着肚子,身体前屈,左手往前伸出……

“他叫着来人啊,来人啊……”

“向人求救?”

“正确地说,是装作求救的样子。全是装的嘛。然后……啊啊,对了,血浆。”

骏东的衬衫染得一片通红。

他好像真的就像他说的,准备了血浆。他先前指着自己的肚子说藏在这里头,应该是装在袋子里,用按着肚子的手把袋子挤破了吧。

“我见状有点狼狈起来……”

凡人就算知道那是血浆,还是会不由得狼狈。

“然后……哦,骏东先生向我使了个眼色,所以我慌忙跑向窗户。那不是人平常出入的窗户,但有扇大小刚好的毛玻璃窗……就跟骏东先生说的一样,锁打开了。”

“使眼色啊……”

“也不算是使眼色吧……”

或许只是看了我一眼。但因为事前商量过,我才会把它当成是叫我快点离开的意思也说不定。

“窗外是一条小巷,或者说,只是围墙与隔壁大楼之间的缝隙,一条狭长的空间,我头也不回地逃走了。因为万一被抓,不晓得会吃上什么苦头嘛。要是被发现只是装的,放我逃走的骏东先生也不可能没事吧。”

“唔唔……”中禅寺低吟。

接着他朝我投以吃不消的目光。

“然后呢?”

“哦……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

里面的人没有要追上来的迹象。

不,不是没有,而是我根本没工夫去留意那种事。

我一心看着前方,满脑子只顾着跑——或者说,只顾着让两条腿交替抬起,两手交替挥动。奔跑的时候,我几乎连声音都听不见,这段期间应该看到的景色,也完全没有记忆。

我连自己究竟在哪里坐上电车——我应该是搭了电车——当时有没有乖乖买票,都回想不起来了。

当我看到了我的住处,文化住宅那破旧的门扉时,才总算喘了一口气。

我吓到心脏几乎快从嘴巴里蹦出来了。我怕死了。

不,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怕了起来。

我的腿颤抖不已,眼前一片空白。

我莫名地害怕一个人独处,没有进入自己的家,而是敲起了隔壁家——我的总角之交,也是连环画画家近藤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