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之屋的噩梦(第14/15页)
艾尔伍德几乎不敢碰他,但惨叫声和蠕动都慢慢平息了下来。这时多姆布罗夫斯基、考延斯基、戴尔欧谢、马泽尔维奇和顶层的另一名住客都冲进了他的房间,房东派妻子回去打电话叫马尔科夫斯基医生。所有人都尖叫起来,因为一个仿佛大老鼠的身影突然从浸透鲜血的被单底下跳出来,顺着地板跑向不远处刚挖穿的老鼠洞。医生赶到,掀开那块可怕的被单,发现沃尔特·吉尔曼已经死了。
至于是什么杀死了吉尔曼,仅仅暗示一下就足够残忍了。他的身体内部出现了一条真正的隧道,某种东西吃掉了他的心脏。多姆布罗夫斯基因为他毒杀老鼠的努力终告失败而懊悔得发疯,抛开他对房租的所有顾虑,在一周内就带着全部租客搬进了胡桃街一幢破败但没那么古老的房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最难做到的事情就是让乔·马泽尔维奇保持安静,因为这位阴郁的织布机修理工总是喝得醉醺醺的,永远在呜咽着喃喃诉说各种阴森和可怖的事情。
在最后那个可憎的夜晚,乔似乎曾忍着不适仔细查看从吉尔曼所躺的沙发延伸到不远处的老鼠洞的猩红色鼠爪印痕。它们在地毯上非常模糊,但地毯边缘和护壁板之间有一小段地板裸露在外。马泽尔维奇在那里发现了恐怖得难以置信的东西——至少他认为他见到了,因为其他人并不赞同他的看法,只承认脚印的样子无疑很奇怪。地板上的印痕确实与一般性的老鼠爪印大相径庭,但就连考延斯基和戴尔欧谢也不会承认它们像是四只极小的人手留下的掌印。
这幢房屋再也没有租出去。多姆布罗夫斯基迁出后,荒弃的命运终于降临在了它头上,人们对它避而远之,既因为这幢房屋过去的名声,也因为最近出现的恶臭气味。或许前房东的老鼠药毕竟还是见效了,因为他离开后没多久,这里就成了区域性的公害。健康部门的官员追查气味来源,发现它来自东侧阁楼房间以上和旁边的封闭空间,认为死在里面的老鼠肯定为数众多。然而他们认为不值得花时间撬开墙板,清理那些封闭多年的恐怖事物,因为臭味很快就会散尽,而附近的居民对卫生标准本来就不怎么严苛。事实上,当地隐约有传闻称在五朔节前夕和万圣节过后,女巫之屋的楼上会飘出无法解释的恶臭。左邻右舍习惯性地一边抱怨一边默然容忍,但臭味还是给此处又增加了一项不利因素。建筑物检查员最终将这幢房屋定为不适合居住。
吉尔曼的梦境及与其相关的种种变故一直没能得到解释。艾尔伍德对整件事情的看法有时逼得他自己几乎发疯,来年秋天他回到校园,隔年6月毕业。他发现本市那些阴森的坊间传说减少了很多,尽管在那幢房屋尚存于世的时间里,始终有人声称在荒弃的建筑物里听见可怖的窃笑声,但自从吉尔曼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喃喃说起他们又见到了老凯夏和布朗·詹金。随后的那一年,某些事情使得古老的恐怖流言再次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幸运的是艾尔伍德当时不在阿卡姆。事后他当然听说了这些传闻,阴森而纷乱的推测无法言喻地折磨着他。尽管如此,比起身临其境地目睹某些景象,这依然要容易接受一些。
1931年4月,狂风摧毁了空置的女巫之屋的屋顶和大烟囱,风化的砖块、苔藓丛生的发黑木瓦、朽烂的木板与房梁塌进屋顶空间,砸穿了底下的楼板。自上方落下的瓦砾塞满了整个阁楼,拆除这座衰败的建筑物已是不可避免之事,因此没有人愿意费工夫去收拾烂摊子。当年12月,最终的处置行动开始了,心怀恐惧的工人不情愿地清理吉尔曼曾经居住的房间时,流言开始传播。
在砸穿倾斜的古老天花板的瓦砾之中,有几件物品促使工人放下手里的事情,打电话叫来了警察。警察转而向验尸官和几位大学教授求助。他们发现了一些骨头,这些骨头在严重碾压下成为碎片,但能够轻易辨认出属于人类。证据表明它们属于现时代,然而令人困惑地与它们唯一有可能的来源之处的古老年代相互矛盾,这个地方就是倾斜地板以上低矮的屋顶空间,被封死后断绝了人类进出的所有可能性。法医认为部分骨头属于一名幼儿,而另外一些属于一名体型较小的老年女性,后者与棕色衣物的朽烂残骸混合在一起。仔细筛查瓦砾后发现其中还混有大量的细小骨头,有些属于在坍塌时被压死的老鼠,还有一些年代较为久远的老鼠骨头上存在尖牙啃噬的痕迹,这些痕迹在当时和现今都引发了大量争议和思索。
同时发现的物品包括许多书籍和手稿的散乱残片,另外还有一些泛黄的尘土,那是更古老的书籍和手稿完全解体后留下的遗骸。所有物品无一例外地都与最高等和最可怖的黑巫术有关。部分物品明显来自较近的年代,它们和现时代的人骨一样,到现在依然是不解之谜。一个更大的谜团是在大量纸张上发现的潦草古体字完全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这些纸张的保存情况和水印说明其出产时间分布于至少一百五十到两百年之间。然而对一些人来说,最大的谜团是被发现散落于废墟中、受损程度各异的许多物件,这些物件种类繁多、莫名其妙,其形状、材质、工艺类型与用途难住了所有研究者。里面有一件东西是个严重损坏的怪诞雕像,与吉尔曼交给大学博物馆的小雕像十分相似,但这件雕像更大,材质不是金属,而是用某种泛着蓝色的特殊石块凿刻而成,棱角怪异的底座上有一些不可解读的象形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