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义结金兰 拈花赏剑(第2/20页)

一时间,慕容焉挥将起来丝毫不能竭抑,时而低首沉思,时而挥舞一时,又或摇头叹息,或欣然而喜,自申至酉,从无间断,不知如醉,若狂若痴,又若得若失,一套剑法数百式在他手中演了数遍,用心演了数遍,但仍觉不能至于圆通大境,以尽其极,遂将其一百八十剑反复斧斫,精添细减以至重整,最后只胜下一招九势,而每式又可攻可守,进退有据,极尽精妙变化之能事,直至忘无可忘,一套繁复精妙绝伦的剑法简若削竹,妙同霄汉,直至熟稔已极,方喜然弃剑,个中所得,妙不可言,又岂是无智之人所能领悟的到的。

他一时只顾着悟剑,却不知天光稀渐,原来这刻金乌已坠,妙月东升。方知一时兴起,浑然不知身在山中,尚在险境,而且折腾了半日,肚子早不争气,但一时想到自己擅改了凌重九伯伯的剑法,顿时心中黯然,遂遥空对月长稽,久久未能平静,对月祝道:“凌伯伯,焉儿得你梦中示剑,虽目盲却有所得,晚辈无状,昔日缘分浅薄,未得趋承教益,今日又将‘太微剑法’重塑再造,只剩一剑,实在罪甚,他日若能以此而行大道,皆为先伯惠赐所至,焉儿惟死不能相忘!”言毕,稽首再三,拜毕方起。

这时天光已然不早,若是再不下山,待到饿得精疲力竭之时,纵是有心下山恐怕也难以如愿了。一念及此,他操了一截断木探路下山,如履薄冰,蹒跚下移,但因为山势崎岖,探出很远方能前进一步,而且又要循坡缓下,如此一来,耽误了他很多功夫,故而行动缓慢,即便如此,他却心中毫无畏惧,正所谓积少成多,只要想下走,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下山,所差者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待略行些时候,他实在累得不轻,摸索着探到一方大石,很是宽大,但下倚石而卧,就待休息片刻。这刻月光如水,山中岚霭起伏,有些微冷,慕容焉无意间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掺在山岚之中从下面飘散上来,若有若无。

“是兰花的味道。”他嗅得出这中熟悉的味道,当日他在‘松居’时,那里也曾有过兰花,如今突然在这缈无人迹的深山之中闻到这种味道,他几乎能想到缥缈的岚霭中她婷婷玉立的娇靥,也可能有一只彩蝶,正依依不舍的绕着她,蓬蓬而飞呢。

兰很少会生在石隙,那花香来处既然生兰,自然山势平缓,定然不似嵯峨的山道那么难行。想到了这一点,他顿时精神一振,早恢复了三分气力,迳自起身,摸索着循香而行,果然不出所料,此行缓和了许多,剩了他不少的力气。片刻,那股香味愈来愈加清幽了,他伸手正触摸到一株兰花,但他瞬即又停下了手,生怕一不小心折损了她。他立在花前倾鼻嗅了一会儿,淡然一笑,迳自穿花而过。

世间之事、之缘往往如斯,兰花虽美,但此生能得一遇,已是幸莫大焉,再暇人为多求已坠贪妄,脱俗如慕容焉者遇花越花,迳往下走,行了不远,竟又嗅到一股花香,细细闻之,却又是空山幽兰。他心动不已,一路循香兼进,竟先后遇到了数十株。行着行着,愈觉山路和缓,探行起来容易很多,恍然间,不知不觉竟行了一两个时辰的光景,此时感觉山路已无大坡,显见业已接近了地面。

一念及此,他顿时信心大增,稍稍休息一会儿,便又继续行走,直到亥子之交方真正地下山,一脚踏上了平地。方至此刻,他长长吁了口气,逃出生天的感觉,如同穹空一朗,万里无云。如今他性命无虞,想起那救了自己的兰花,心中感激莫名,然而奇怪的是,这刻他重又嗅到一股兰香。而如今这袭兰香与路上的又自不同,她不但有兰香的清幽自然,更有一种神秘的吸引。除此之外,尚有一阵潺潺的水声,他倾鼻嗅了一回,竟不由自主地循香过去,发现那水声和花香竟同出一处。不到片晌之功,前面芳林一折,竟出现了一方石池,月下正有一条清冽的泉水积注成了一泓活水,清澈见底,时时更新。而他鼻中的馨香竟出于此处,却不知水中何以生兰。更奇怪的是,这股馨香随着他的移近,竟突然隐去,而后若有若无,令他立在池前,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明月皎然朗悬天际,静谧和祥,一洒银光清华如昼。他凭月听泉,潺潺的水声涵养着一股令人沉醉的温馨,轻轻晃动着那一轮潜如水中的月影,却被一个身影静静地抱着,孰不知这清池之中正有一个玉人,静静地涵在水中,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慕容焉,却发现慕容焉也立在池边,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微风南渡,池中顿时起了一层闪烁的鳞光,水中有一个人,一个惊恐的女人。当然,他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少年,水中之人乃是一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看样子好象正在浣身洗浴,但见她浑身之下,除了肩上一匹乌云叠背和一身抱腹心衣外,竟别无长物,正是无衫裹臂,缠弦掐抱腰,以至于掩无可掩,只露了螓首娇靥出来,但见她头挽涵烟,蛾眉淡扫,粉黛盈腮,瑶鼻檀口,丰姿宜人,可谓增半分嫌长,减半分则短,尤其那双妙目,鞠秋水为神,即便西施、貂婵也不过如此。而她的玉肌冰骨,涵在水中,玉手掩在胸前,却无论如何也掩不住她玉肌胜雪,一双妙目犹有余忌,不敢动不敢看又不得不看地望着慕容焉,任谁目睹眼前这幕景象,也难免意弛神消,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