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峡谷劫囚车 变生不测荒郊驰骏马 祸弭无形(第9/10页)
这时四野鸡鸣,天将近晓,到青龙峡的路上,只见几条马蹄痕迹,交错纵横,两人飞马驰驱,跑了一阵,青龙峡已隐隐在望,到了一条岔路,忽听得左边道上,远远传来兵刃交击之声,而右边道上,远远又见一人一骑,正在疾跑。那少年军官道:“我往左边,你往右边,分头探道。”云蕾纵马上道,跑了一程,与前面那骑渐渐接近,云蕾吹了一声胡哨,那骑马突然勒住,拨转马头,疾奔而来,马上的骑客正是御林军的指挥,有京师第一高手之称的张风府。
云蕾举手招呼,张风府勒住马头,疾忙问道:“你的那位朋友呢?”
云蕾蓦地一怔,说道:“你见着他了么?我刚刚从你那里来。”张风府沉吟半晌,道:“那么此事就真奇怪了,他为什么引我出来,在这荒野上捉迷藏、兜圈子?”云蕾问道:“什么?是他引你出来的么?那黑白摩诃呢?”张风府道:“你是说昨日在峡谷之中所遇的那两个怪物?我没有见着他们。我送你走后,正在房中静坐,思考如何应付这事的后果,忽听得有人轻轻在窗外敲了三下,说道:‘宗兄,我来啦!’此人轻身功夫,真是超凡入圣,连我也听不出来。我一跃而出,只见他已在屋顶微笑招手。什么?你还问他是谁?自然就是你那位骑白马的朋友啦。他叫什么?嗯,张丹枫。此人行事真是神奇莫测,我实是想与他交纳,立刻追上前去。那人晃一晃身,便飞过两间屋顶,身法之快,无以形容。我猜想他是不便与我在客店之中谈话,所以引我出去。我追过了两条街口,只见两匹马在转角之处等着。张丹枫道声:‘上马’,飞身先骑了那匹白马,我也跳上了另一匹马,飞驰出城,我以为他定然停马与我说话,谁知他仍是向前飞跑,我唤他他也不听,追他又追不上。待不追时,他又放慢马蹄,在这荒野上引我转来转去,真是莫名其妙。”云蕾道:“现在呢?”张风府道:“他已经过了那边山坳了。我听得你在后面呼唤,就不追他啦。嗯,你刚从我那里来?可有人知觉么?”云蕾笑道:“还说什么知觉?你的人全给黑白摩诃弄死了!”张风府跳起来道:“黑白摩诃有这样大的胆子?”云蕾道:“不是真的弄死,但却与死也相差不多。”将所遇的异状一一细说。张风府听得客店中人都沉睡不醒,用冷水喷面也没效果。沉吟说道:“唔,这果然是黑白摩诃的所为了。西域有一种异香,乃是最厉害的迷药,名为‘鸡鸣五鼓返魂香’,非待天亮,无药可解。若到天亮,自会醒转。虽然邪气得紧,却是对人无害。看这情形,张丹枫是与黑白摩诃联手来的,由张丹枫引我走开,再由黑白摩诃施放迷香。咦,我自问与黑白摩诃无冤无仇,与张丹枫也有一段小小的交情,为何他们却与我开如此这般的一个大玩笑。”
云蕾道:“我亦是十分不解呀!”再把在客店中所见的奇怪情形,细说下去。张风府听到铁臂金猿与三花剑联袂而来,不觉面色大变。云蕾道:“他们不是你们的自己人吗?你害怕怎地?”张风府摇了摇头,惨笑说道:“你且别问,先说下去。”云蕾一口气将所遭遇的怪事说完,张风府听得那少年军官也着了道儿,不觉苦笑。云蕾道:“那少年军官不知何以如此恨他?”云蕾自是隐着张丹枫的身份不说。张风府沉吟半晌,道:“看那张丹枫器宇轩昂,当不会是个坏人。云统领何以恨他,这事我倒要问个明白。”云蕾听得一个“云”字,不觉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张风府急忙伸手相扶,道:“你怎么啦?”云蕾拨马避开,定了心神,道:“没什么。那军官叫什么名字?”张风府道:“姓云名唤千里,你问他作甚?”千里二字合成一个“重”字,云重正是幼年就与云蕾分手的哥哥。云蕾此时更无疑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惊惶。欢喜者乃是兄妹毕竟重逢,惊惶者乃是他与张丹枫势成水火。只听得张风府又道:“你们可是相识的么?”云蕾道:“他像我幼年的一位朋友。嗯,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张风府道:“回来?咦,你也知道他是从蒙古回来的么?他到御林军中未满一月,我以锦衣卫指挥兼御林军都统,正好是他上司。相处时日虽浅,却是意气相投。据他说,他的祖先两代,都是留在瓦剌国的汉人,饱受欺凌,所以逃回。他立志要做一个将军,好他日领兵去灭瓦剌。所以先在御林军混个出身,准备考今年特开的武科,若然中了武科状元,那就可遂他的平生之愿了。”云蕾不觉叹口气道:“他想做官报仇,只恐未必能遂心愿。张大人,你休怪我直说,真正抵御胡虏的可不是大明朝廷。”张风府默然不语,半晌说道:“你所见也未必尽然,我朝中尽有赤胆忠心誓御外侮的大臣,阁老于谦,就是万人景仰的正直臣子。”云蕾不熟悉朝廷之事,当下亦不与他分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