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6页)

连丝藕冷然回眸,花容顿失颜色,她疾奔到展千帆的身旁,挽住他的手臂。

“千帆,我撞到你的伤处了?”

展千帆紧咬牙关,用手捂住胸口,强忍着剧痛凌虐,当连丝藕靠近时,他以手臂轻抵连丝藕,反覆呼了好几口气,努力将这股痛楚压抑下来,然後他单手环住连丝藕的背。

“你撞裂我心中那道伤。”展千帆苍自着脸,粗嘎的道:“丝藕,我该怎麽告诉你,在父老乡亲的面前,任人唾骂,遭兄捶挞的滋味,并不好受。”

连丝藕打一个寒噤,倒抽一口气,她闭上双眸,眼睫上沾满泪珠。

这时候,展千舫和竺掬欢分别走到连丝藕的前方。

“丝藕。”展千舫愧惋咎的道:“这件事情,千错万错,都该怪我糊涂误事。”

连丝藕张开翦水双瞳,她着见竺掬欢正裣衽施礼。

“连姊姊,是小妹懵懂惹祸,才使得平地生波,你要怪,该怪我。”

“掬欢,你折煞我了!”连丝藕伸手拉起竺掬欢。

连丝藕的视线遂又投向展千舫,又道:“你们手足情深,我早该料到事有蹊跷!”

“情急无奈。”展千舫欠身致歉,赧然微笑:“请姑娘包涵。”

连丝藕转望竺掬欢,她咬一咬下层,问道:“这个刁钻的主意,是哪个捉狭鬼出的?”

“不取,正是老身。”朱祁蓉在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陪同之下,由人群中走出来,她的身後还跟着朱见琳,杨勋维及梦氏一家。

连丝藕的神色不禁微显尴尬。

朱祁蓉含笑问展千帆:“为了你,才座无端背了一桩刁钻捉狭的恶名,你说吧,你该如何赔偿我?”

展千帆星眸如电,飞逝精芒,他顿了一下,笑一笑道:“千帆许您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成不成?”

朱祁蓉悦然大笑:“千帆,本座等你这句话,实在等得够辛苦了。”

朱祁蓉身旁的青年皱眉道:“奶奶,您太激动了。”

“嘉麒,勋维。”朱祁蓉摆手道:“目前紫府的事,就属你们两人最清楚,你们要好好协助千帆,让他早日步入情况。”

“是的,奶奶。”

“是的,太夫人。”

展千帆飞快地瞥了魏嘉麒一眼,他明白杨勋维的应诺的确是发自於内心,可是那位魏夕君,目光微寒,眉宇含煞,带着傲气和自负,绝不是甘於雌伏之人,展千帆不难想见日後的重重阻挠,层层牵制。

不过此刻的朱祁蓉,脑中正忙着转别的思路,并没有查觉出任何异样。

“禅决,你知道千帆的孝期长,他和谷执堂的喜酒,我恐怕等不及去喝了,倒是见琳和丹柔的亲事,如果能尽快就尽快办一办,说不定我还能够赶上喝它一盅哩。”

朱见琳闻言,不禁咧嘴一笑,可是当梦禅决瞪他一眼时,他连忙打住笑容,端肃神态。

展千帆见状,缓和一下气氛,道:“蓉姑姑,咱们腆得很,这些事情不妨回去详谈。

“这也是正理。”展千舫附和一声,转望睦翔青及连丝藕:“你们的东西别忘了拿,还有,下回你们要走时,记得先招呼我和千帆一声,咱们兄弟俩才好押着茶红酒礼,随行同往,造访贵府,然後拣择个佳日吉时,迎归。”

陆翔青耸耸肩,道:“我是没有问题,一切就看丝藕的态度了。”

连丝藕贝齿轻咬下唇:“过了孝期,看看千帆还准备纳几房如夫人之後,咱们再谈还不迟。”

“什縻话!”竺传杏首先囔了起来:“就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妹子嫁给他做偏房,已经是天王老子给面子了,他胆敢再纳宠蓄妾,我第一个就饶不过他!”

展千帆微微一笑,他还没应声,展千舫已经搭着乃弟的肩膀,拍拍自己的胸脯,道:

“千帆日後的行止,自有我这个做大哥的督管负责,他要是有什麽脱轨情事,你们尽管来找我好了。”

“省省吧,千舫。”展千帆忙不迭的道:“我自个儿的事,我自个儿会摆平。”

展千舫蓦地一震,旋即他走向连丝藕和竺掬欢的面前,做一个长揖。

“大哥,您这是做什麽?”连丝藕和竺掬欢分别闪过,同声的说……

展千舫凝视展千帆,他意味深长的道:“千帆一向脱略形迹,从小就跟我没大没小的,然而当我娶亲之後,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

展千帆的背脊陡地一僵,脸色也变得不太自然。

此时的竺掬欢目光惑然,然而,连丝藕的凤眸却闪动慧华,她牵着竺掬欢的手,移步展千帆,直视那张苍白的脸。

“屋角风微烟雾霏,柳丝无力杏花肥,朦胧数点斜阳里,应是呢喃燕子归。”

连丝藕放开竺掬欢的手,她返身走向江边。

展千帆注现竺掬欢明亮的眸子,他明白这是连丝藕为他出的难题,尤其连丝藕引用了左纬这位北宋末,南宋初名位卑微却遗词平淡浅易的作者所写的“春日晚望”这首诗,从那句“燕子归”的诗句里,他知道那是他必须面对的确结,而连丝藕将竺掬欢推至他的面前,显然也在考较他的说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