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兰含笑(第10/11页)
姚晴恨声道:“我那时年纪虽小,可也问过大夫,我娘只是伤风,吃两副发汗药便好了,怎么会一病就是一年?尽管服药无数,可直到去世也没好过。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蹊跷。”
胭脂虎叹道:“你娘体质嬴弱,那大夫又误用了狼虎之药,是故大伤元气,积重难返,临去的时候,精血耗竭,枯瘦如柴呢。”
姚晴冷冷道:“那大夫也是这么说的,我却偏偏不信。那时候,你是娘的贴身丫环,汤药都是你一手煎熬,我不敢找你索要汤药,便将你给娘煎药后的药渣偷出来从新煎过。你还记得我那时养了一只白色的西洋犬么?”
“怎么不记得?”胭脂虎笑道,“你叫它猧儿,不知为何,没活几天便死了。死的时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说到这儿,她忽地打住,“咦”了一声,目有惊色。
“你想得不错。”姚晴忽地纵声大笑,笑声中透出莫名的苦涩,“猧儿它……它的死征跟我娘一模一样,只因为我……我天天给它喂那用药渣煎过的水。结果……”说到这里,嗓子微微哽咽。
胭脂虎耷拉眼皮,沉默时许,叹道:“婢子大意了,早知道如此,那些药渣就该要么丢在海里,要么埋在地下。”姚晴一双秀目喷出火来,切齿说道:“这么多年,你到底是认了。”
胭脂虎笑了笑,从容道:“说起来那药也没什么古怪,婢子只是将其中的两味药加重了一些分量。自古这用药便如治国,有的药是君,有的药却是臣,若是君强臣弱,自然国泰民安。但若君弱臣强,大权旁落,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那两味药本是药中的臣子,分量一旦加重,便将一副好端端的良方变成了伤人元气的狠药。只不过这药力虽狠,却也算不上毒药,天下间除了寥寥几个医国圣手,那是谁也瞧不出这其中的玄机的。”
姚晴听得浑身颤抖,心想她这话明是说用药,暗地里不是说她和娘么?她是娘的婢子,却处处逞能;娘虽是主子,却时时受她摆布,直到遇害枉死。可说是臣强君弱,大权旁落。她越想越恨,大声说道:“胭脂虎,你是我娘陪嫁过来的丫环,娘待你有如姊妹,你……你为何要狠心害她?”
胭脂虎摇头叹道:“你是千金小姐,又是天生丽质,许多事你一生一世也不会明白。说到聪明能干,我胜过你娘十倍,说到武功,我也强她十倍。可她生来就是千金小姐,我却只能做陪嫁的丫环;她能得到你爹的欢心,做姚家庄的女主人,而我无论如何费尽心力,也顶多做一个总管。换了是你,你能甘心么?不过奇怪了,你知道我害了你娘,为何不向你爹明说?”
姚晴的身子不住发抖,语气却平静下来:“我爹剑法虽高,人却糊涂,他把你视为心腹,言听计从,我一个小女孩儿说的话他会信么?再说了,这庄里一大半人都是你的耳目心腹,只怕我才露出恨意,就已遭了你的毒手。”
胭脂虎笑了笑,说道:“小姐当真聪明了得。只可惜,你若像你娘一样蠢笨也就不会死了。”姚晴不觉倒退半步,露出一丝怯色:“好啊,你这么说,就是要杀我了?”
“婢子岂敢?”胭脂虎微微一笑,“杀你的另有其人!”
以姚晴兰心蕙质,也是应声一愣,忽见胭脂虎身形微晃,陡然纵起。姚晴早有防备,锐喝一声,袖间银光吐出,却是一口二尺软剑。胭脂虎咯咯一笑,身形扭动,姚晴一剑刺空,只见她身形翩折,掠到书架之后。
“陆渐当心。”姚晴失声惊呼,忽听陆渐一声惨叫,被胭脂虎揪了出来。
陆渐躲在书架之后,听着二人对答,不觉目定口呆。胭脂虎突然发难,他措手不及,被她扣住颈项,夺下长剑。
姚晴面如死灰,惨声道:“你早就知道他在书房?”胭脂虎笑道:“你知道这庄里一大半的人都是我的耳目心腹,便当知道那些小丫头一个都靠不住,即便玉瓶也是如此。她一见了我,就什么都说了。”陆渐听她二人对答,恍然明白,玉瓶便是带自己进书斋的丫环,也是姚晴的贴身丫环。
胭脂虎一抖剑,轻轻笑道:“如今的情形明白极了,这小贼偷学了‘断水剑法’,闯进书斋图谋不轨,害死了小姐。婢子凑巧赶来,将这小贼击毙,为小姐报了仇、雪了恨。”她瞧了瞧陆渐,又看看姚晴,笑眯眯地说道,“二位不妨商量一下,是要我先帮小贼杀小姐呢,还是先帮小姐杀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