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乾坤一掷(第9/15页)
方冀点头道:“有理。明日就开始细细逛逛这座京城。第二件事呢?”
章逸伸出一根指头,面带神秘微笑,道:“这第二件是一件必备的事物,还需三五天才能准备好,到时军师自然明白。”
方冀也不多问,点了点头道:“就这样。我明日起便扮个看病卖药的郎中,在城里大街小巷串门子,你快回去把那什么‘事物’准备好,咱们五日后再见。”说着便站起身来,忽然绊了一下,身体向前一跌。章逸伸手相扶,忽觉一股暗劲传上身来,他不由自主地发力一挡,两股性质相同的内力一碰,立即相容而收。
方冀已经站定,笑道:“章逸,你功夫大进了啊!”章逸躬身道:“不敢忘了教主的教诲。”他再次向方冀一揖到地,道:“我去了,军师保重。”便推门下楼而去。
方冀望着章逸的背影,暗叹道:“章逸奉命加入锦衣卫时,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如今是个成熟干练的好帮手,便是教主当年传他的功夫,他自个儿摸着练,居然大有进境,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把店小二唤来,给了一锭银子,拜托小二找一家店铺,买一套卖药郎中的行当。小二道:“‘旧内’有一家老字号的药店,兼卖郎中的各种家伙。”方冀道:“快去帮老夫买一套来,多出的银子归你。”小二估量了那锭银子一眼,欢天喜地去了。
锦衣卫衙门为章逸在常府街与里仁街口租了一个小楼房,做为京师指挥使的寓所,他平日吃饭大部分在外面,是以房内陈设简单,房东的女儿负责打扫清洁、换洗衣服,在家的日子过得十分单纯朴素。
在锦衣卫中,章逸是有名的美男子,京城里章逸的美男之名也大有人知,偶而他去秦淮河一带转转,青楼的姐儿们争相勾引,章逸总笑脸对佳丽,亲切打招呼,却很少留下过夜。就是有时和同伙喝醉了留在青楼,也是逢场作戏不动任何情感,享受了姐儿们浑身解数的温柔,他一大早就笑嘻嘻跟每个人打招呼,施施然而去,只引得多少美人勾肠挂肚,这些年来赢得一个“浪子指挥使”的绰号。
酉时刚到,京城锦衣卫每天例行的汇报在指挥司进行,南京城各区的负责人把这一日责任区内的各种消息做一报告,有事则商量因应处理之策,无事则散会各归辖区。
这天京城没有大事,只在汇报结束前,负责皇城周边的指挥提到:“这两天有一个郎中,穿街穿巷在卖药,好像也没做什么生意,只是不停地闲逛,行迹有些可疑。我们的线民上前搭讪,那郎中操一口浙江口音,像是从外地来的。我已交代属下,明日如再见到这郎中,便跟踪他落脚何处再报。”
章逸心中有数,点点头道:“这几日皇上未临朝,宫里传闻不断,咱们要格外警惕,凡事多留心、多用心。那卖药的兴许就是个外来的郎中吧,但明日还是要弄清楚他落脚的地点。”
散会后,章逸没有加入同僚去酒店吃晚饭,安步当车沿着通济门街走到常府街回家。进得门来,那房东之女寒香正在收拾房间,她见到章逸此时回家颇觉吃惊,连忙放下手中的布包,迎出来接过章逸肩上的掮袋道:“难得官人今日回来得早,便在家吃饭吧?”
章逸道:“回来没先告知,家中有饭菜么?”寒香忙道:“有,有。今日正好卤了一小锅好菜,准备给官人留着消夜下酒的,寒香再去下一碗面,将就吃一顿可好?”章逸道:“怎么不好?煮两份面吧,你也一起吃了再回家。”
寒香喜孜孜地煮面去了。章逸暗暗思量:“这娘儿人长得俊,手脚又伶俐,干么委屈在这儿侍候我这些年?当年上级为我租这寓所,便着寒香来侍候,头儿蒋瓛多半交付了就近监视的任务。可如今蒋瓛已死,上头无人,寒香还是尽心尽力地巴结,想是相处久了,对我有些感情了。”他想着方才汇报中,手下提到那个“卖药郎中”的事,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也为自己麾下的工作能力感到有几分得意。他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在心中策划下一步的做法。
寒香将面菜布在桌上,顺手将几盏烛灯点起,笑盈盈过去请章逸吃面。章逸坐定了,见桌上放着一只酒杯,一小壶酒,便对寒香道:“你也拿只杯子喝一点吧。”寒香道:“奴家量浅,不敢饮这烈酒。”一面执壶替章逸倒了一杯。章逸立刻闻得全室酒香,知是上赐的御制大曲,去年过年时与同僚饮得大醉,以为已经喝光了,岂料寒香还藏得有。
寒香瞟了他一眼,道:“上回我见官人喜爱这酒,便偷偷藏了一些,免得被官人那批朋友胡乱喝糟蹋光了。”章逸笑道:“好朋友在一起拚酒,那有糟蹋。”心中却对寒香的贴心暗暗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