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梁山伯·祝英台”(第8/12页)
突然之间,心头似乎闪过了一道灵光:“丁大哥跟我说过那神照经的来历,显然,师祖爷梅念笙是懂得这道理的,却为甚么不跟三个弟子说?难道……难道……难道……”他心中连说三个“难道”,背上登时渗出了一片冷汗,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身子也轻轻发抖。
旁边一个年老的乡民不住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别弄出人命来才好。小兄弟,别怕,别怕。”他见狄云发抖,还道他是见到万言二人相斗而害怕,虽出言安慰,自己心中可也着实惊惧。
狄云心底已明白了真相,可是那实在太过阴险恶毒,他不愿多想,更不愿将已经猜到了的真相,归并成为一条明显的理路,只是既然想通了关键的所在,一件件小事自会汇归在一起。万震山、言达平、孙均、冯坦……这些人每一招递出,都是令他的想法多了一次印证。“不错,不错,一定是这样。不过,又恐怕不会罢?做师父的,怎能如此恶毒?不会的,不会的……可是,倘若不是,又怎会这样?实在太也奇怪了。”
一张清清楚楚的图画在他脑海中呈现了出来:“许多年以前,就是在这屋子外面,我和师妹练剑,师父在旁指点。师父教了我一招,很是巧妙。我用心的练,第二次师父却教得不同了,剑法仍然很巧妙,却和第一次有些儿不同。当时,我只道是师父的剑法变幻莫测。这时想来,两次所教的剑招为甚么不同,道理是再也明白不过了。”
突然之间,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刺痛:“师父故意教我走错路子,故意教我些次等剑法。他自己的本事高得多,却故意教我学些中看不中用的剑招。他……他……言师伯的武功和师父应该差不多,可是他教了我三招剑法,就比师父高明得多……”
“言师伯却又为甚么教我这三招剑法?他不会存着好心的。是了,他要引起万师伯的疑心,要万师伯和我师父斗将起来……”
“万师伯也是这样,他自己的本事,和他的众弟子完全不同……却为甚么连自己的儿子也要欺骗?唉,他不能单教自己儿子,却不教别的弟子,这一来,西洋镜立刻就拆穿了。”
言达平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手腕抖动,剑尖连转了七个圈子,快速无伦的刺向万震山胸口。万震山横过剑身,以横破圆,斜劈连削,将他这七个剑圈尽数破解了。
狄云在旁看着,又想:“这七个圈子全是多余,最终是一剑刺向万师伯的左胸,何不直接了当的刺了过去?岂不既快又狠?万师伯斜劈连削,以七个招式破解言师伯的七个剑圈,好像巧妙,其实笨得不得了,若是反刺言师伯小腹,早已得胜了。”
猛地里脑海中又掠过一幕情景:
他和师妹戚芳在练剑,戚芳的剑招花式繁多,他记不清师父所教的招数,给迫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戚芳接连三招攻来,他头晕眼花,手忙脚乱,眼看抵敌不住,已无法去想师父教过的剑招,随手挡架,跟着便反刺出去……
戚芳使一招“俯听文惊风,连山石布逃”,圈剑来挡,但他的剑招纯系自发,不依师授规范,戚芳这一招花式巧妙的剑法反而挡架不住。他一剑刺去,直指师妹的肩头。正收势不及之际,师父戚长发从旁跃出,手中拿着一根木柴,拍的一声,将他手中的长剑击落了。他和戚芳都吓得脸色大变。戚长发将他狠狠责骂了一顿,说他乱刺乱劈,不依师父所教的方法使剑,太不成话。
当时他也曾想到:“我不照规矩使剑,怎么反而胜了?”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即逝,随即明白:“自然因为师妹的剑术还没练得到家。要是遇上了真正好手,我这般胡砍乱劈当然非输不可。”他当时又怎想得到:自己随手刺出去的剑招,其实比师父所教希奇古怪、花巧百端的剑法实用得多。
现下想来,那可全然不同了。以他此刻的武功,自是清清楚楚的看了出来:万震山和言达平两人所使的剑术之中,有许多是全然无用的花招,而万震山教给弟子的剑法,戚长发教给他和戚芳的剑法,其中无用的花招更多。不用说,师祖梅念笙早瞧出三个徒儿心术不正,在传授之时故意引他们走上了剑术的歪路,而万震山和戚长发在教徒儿之时,或有意或无意的,引他们在歪路上走得更远。
临敌之时使一招不管用的剑法,不只是“无用”而已,那是虚耗了机会,让敌人抢到上风,便是将性命交在敌人手里。为甚么师祖、师父、师伯都这么狠毒?都这么的阴险?
“他们会和自己的儿子、女儿有仇么?故意要坑害自己的徒弟么?那决计不会。必定另外有更重大的原因,一定有要紧之极的图谋。难道是为了那本《连城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