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十年一觉梦并州(第5/6页)
地震的余波在南五台的观音台前戛然而止。高扬四散的烟尘笼罩了整个山脚,但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大地震颤已经悄然消逝。
直到此刻郑东霆才放下心来,转过头对祖悲秋问道:“师弟,你的轻功什么时候练成的?喂,你这可不厚道啊,明明会轻功还让我驮了一路,这不是把我当马骑吗?”
“师兄息怒,我的轻功有的时候灵,有的时候不灵,刚才看你们生死悬于一发,我一着急突然就使出来了,现在让我再使又不行了。”祖悲秋缩头缩脑地说。
郑东霆大度地摆了摆手,放过了他,转头开始仔细打量仍然伏在黑鬃马背上一阵又一阵打着酒嗝的彭七。
“师兄,这位彭兄弟似乎喝醉了,身上有很浓的酒气。”祖悲秋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郑东霆双手往身前一摆,不耐烦地说,“别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似的。”
“师兄……”祖悲秋凑到他的身旁,将彭七手中的红色战旗递到他眼前,“他是在青楼里喝的花酒。”
“你又知道了?”郑东霆不服气地问道。
“师兄,你看这杆旗……”祖悲秋说到这里,胖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郑东霆一把将战旗从祖悲秋手里抢过来,放在眼前一看,顿时惊得环目圆睁,眼珠子差点儿掉到地上:“这……这是肚,肚,肚兜!”他转头望向祖悲秋,一瞬间,二人的脸色都是煞白。郑东霆一个箭步窜到彭七马前,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拉下来,将肚兜举到他的面前:“彭老弟,你疯了,你娶的可是皇亲国戚,这才几天啊?就出去嫖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彭门想想啊。”
“就是啊,彭兄弟,你妻子会多伤心啊。”祖悲秋满怀感慨地说。
彭七一把推开抓住他衣领的郑东霆,从地上站起身。凛冽的山风迎面吹来,他青红相间的脸色瞬间变得蜡黄,猛然弯下腰张口狂吐出一地苦水。
“咳咳咳,”吐了一地的彭七此刻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惨笑一声,“她会伤心,她巴不得和我分开,好找她心头真正的相好,她巴不得我永住青楼不回家。”
“竟有这种事!”郑东霆听到这里顿时怒火万丈,“这个女人好不知羞。堂堂郡主背夫偷汉,当真是闻所未闻!这个相好是谁,这种人如何能留,当杀则杀!”
“师兄,且慢……”祖悲秋这话吓得冷汗顿时出了一身,连忙想要阻止。谁知道郑东霆的话音刚落,彭七突然直起腰身,一只手从怀中翻出一把牛耳尖刀,猛地抵在了郑东霆的咽喉,另一只手宛若老虎钳子般紧紧揽住他的脖子:“郑兄所言极是,这种人当杀则杀!”
“唉,师兄,刚才他喊着要杀的那个人就是你,你怎么还要鼓他的火啊。”祖悲秋丧气地叫道。
“你这个浑蛋!”郑东霆被彭七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瞪眼骂了一句,“谁叫你不早说!”接着他陪着笑转过头来,对彭七道:“彭老弟,冷静点儿,郡主偷的汉子不可能是我吧?”
“不是你是谁?自从那一日擂台上你使出夜落星河剑击败弓天影,惠儿的眼睛就再没正眼瞧过别的男人。”彭七怒目圆睁,犹如一只暴怒的雄狮,“一切的一切都怪你,为什么你不要论剑第一,为什么你不干脆娶了已经对你倾心的惠儿,到现在,所有的事都要我来承受!”
“我有我的苦衷啊!”郑东霆无奈地叫道。
“你一日不死,我一日无法得到惠儿的欢心,郑东霆,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彭七手一抬,牛耳尖刀在夕阳下闪出一道艳光,就要插入郑东霆的咽喉。
“你杀!”郑东霆突然瞪眼大喝一声,吓得彭七手一扬,差点儿把刀丢在地上。
“瞧你那副熊样子,你还是当初那个簪花骑马,腰配七刀闯洛阳的彭七吗?歌舒惠不喜欢你就对了!他奶奶的,老子是歌舒惠老子也瞧不上你。青州彭门豪迈传家,哪辈子生出你这么个窝囊废!”生死关头,郑东霆豁出一切,破口骂道。
他的话宛若钢刀一般剜入彭七的心中,他拿刀的手一阵发颤,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满嘴钢牙狠狠咬在下嘴唇上,鲜血崩现,一双虎目痴痴流出了两行泪来,泪水混着鲜血淌满了面颊,整个人仿佛中了邪一般怔住了。
趁他发怔的工夫,祖悲秋连忙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拿开尖刀,把郑东霆连拉带扯地从彭七臂弯里抢了出来。
双手变得空空如也的彭七长长出了一口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用手撑住地面,无力地说:“郑兄教训的是。我……我只是……”他说到这里,用手按住额头,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瑟瑟发抖,仿佛有一根钢针在刺着他的脑髓,“我只是嫉妒。嫉妒得发了疯,发了痴,迷了心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