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烈奔(第2/12页)
凌郁内心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擒住。她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此人,可又分明觉出呼吸间震荡着某种熟稔的气息。
那彩衣女子止住笑,冷冷看着凌郁,沉默片刻,掷出一句锋利如刀刃的话:“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来是个假货!”
凌郁头顶上轰轰作响,想不出这是碰上了哪个旧日的冤家对头。对方周身蒸腾着的敌意令人惊惧。她迟疑地吐出一口气:“……你是谁?”
“凌郁,你真地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们可曾经朝夕相处哪。”那女子阴恻恻地笑,眼中却有烈火翻滚。
凌郁听她叫出自己名字,心上猛一颤栗。对方眼中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在她脑海中不断撞击,却又支离破碎。
“凌郁,你好好瞧瞧,我到底是谁!”那女子伸手把蒙面缓缓扯下来,露出真容。
“——啊!”黎静眉吓得大叫一声。
这竟然是一张男人的脸。
鼻梁高高挺起,嘴唇丰满充满欲望,飙着戾气的英俊扑面而来,压得人透不过气。可这张脸上却涂着金粉腮红和朱赤唇脂,耳际垂玉坠,头上插珠翠,鬓别镂金箔。如此盛妆,配上一张男人面孔,乍看之下,十分恐怖诡异。
凌郁像被施了法术般,定住一动不能动。她怔怔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上下牙齿碰在一起:“……阿……阿烈……”
徐晖心头猛一惊,那些道听途说来的模糊影子倏一下冲到眼前。这就是司徒烈,原来这就是司徒峙的儿子司徒烈。慕容旷和龙益山对这个名字亦有耳闻,一时不禁惊愕且迷惑。
“嘿嘿!”司徒烈咧开鲜红嘴唇:“你终于认出我来了,好兄弟!”
凌郁心中一片混沌,迷惑地摇了摇头:“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圣天神魔教的翠微使者。”司徒烈似笑非笑。
“你离家之后,一点儿音信也没有,原来是投靠了圣天神魔教!”
“你巴不得我离开这个家,从此再不回去,是不是?”司徒烈慢慢说道:“没能如你的愿,我只不过是远游学艺,潜心习武。如今我学成了世上最了不起的功夫,你便来了。这是天意呀!你我正好切磋切磋!”
猝不及防的震惊掀过,凌郁渐渐定下神,冷笑道:“你可真行,练功都练成了这副模样!若是给义父知道了,会怎么说呢?”
司徒烈听凌郁提到父亲,眼中现出一刹那的黯然,随即又拧成一股更强悍的盛气凌人:“你别老义父义父叫得这么肉麻,我听了都想吐!你只不过是我们司徒家的一条狗!我爹瞧着你还能汪汪叫两声看家护院,赏你口剩饭吃罢了。”
“义父对我好,你素来就瞧不顺眼!”
“他对你好,那你……你有玉吗?”司徒烈火了,憋出这一句。
凌郁脸唰地白了,犹锥子扎得她的心尖子无比疼,疼得她哑了嗓子答不上话来。一旁黎静眉瞧着好笑,心想有什么稀罕的,爹娘不都会给孩子系块玉护身吗,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司徒烈睨眼瞟着凌郁,嘴角慢慢攒出一个笑意:“司徒家的孩子都有玉,我爹他给你玉了吗?你当他真疼你呀?他那是可怜你!连我们家的玉都没有,还痴心妄想当司徒家的少爷?没你的份儿!”
凌郁肩膀微微打颤,强撑着说:“好一位司徒家族的大少爷!怎么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哪?你学了这么一门好功夫,为何不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义父他老人家见到儿子变得这么俊俏,可该有多喜欢?”
“我再成什么样儿,永远都是司徒家族的少爷!哪像你整日里借假模假式的,眼睛长在头顶上,谁知道原来却是个假货!我爹见到干儿子变成了个大姑娘,才不知道该有多喜欢!不如便讨了你去做个姨娘罢了,左右爹爹园子里多得是你这种狐媚贱人。”
凌郁双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手心里去。她咬着牙根说:“我知道你不愿看见我,因为从小到大,你样样都不如人!你除了顶着一个司徒的姓氏,哪一点像义父的儿子?义父他对你,真真是太失望了!”
司徒烈两道浓眉绞在一起,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来,突然从袖筒里伸出一只手来,抓向凌郁咽喉。凌郁侧身避开,冷笑着说:“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这么容易着急上火!难怪义父不敢把要紧事情交给你。”
“是呀,他把最危险的事都交给你了。你可知道为什么?”司徒烈故弄玄虚地眨眨眼睛:“我爹对我说,儿子,在刀口上玩命的事儿犯不着你去掺和,让其他人去吧。他们的命不值钱,死了也没什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