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第16/22页)
谭意哥道:“这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一番,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严重。二李大全道:“事实上的确很严重,老太爷是长沙的名医,平时受过他老人家好处的不知有多少,都要藉着这个机会报答他一番,两天前,送来的寿礼已经摆满了厅堂,到时候如果寿星不在家,那该是多煞风景的事,如果再让人知道是给大少奶奶气跑的,那大少爷以后还能做人吗?这是难怪他要着急的。”
谭意哥道:“那现在呢?”
李大全道:“老太爷一到家,大少奶奶就到门口来跪着陪罪,全家大小,跪了一大片,老太爷的气总算消了,可也着实地训了他们一顿,说照他的意思,是根本不要回来的,他一辈子没有应付过权贵,总不成年老了还要去巴结阔亲戚。更说及家以医道传家,只要手有回春仁术,那儿不受人尊敬,这比逢迎巴结强多了。”
谭意哥笑道:“老爷子这番话倒是颇有道理,人贵在名节,节清品自高!”
李大全道:“可不是吗,平时老太爷都走出门应酬,大少奶奶看不见,不知高低,直到这两天,各处送来的寿礼中,不但有二品三品的侍郎京官,还有一品的当朝阁老呢,比起来,她那个当四品的府台哥哥实在算不了什么,她也才明白那天在言语间对老太爷的冒犯了。”
谭意哥一叹道:“这么说来,还是势利的力量了。”
李大全道:“大少奶奶是比较热中一点,不过她知道错已经算难得,老太爷可直夸你跟丁泵娘,说不是你们两个力劝,他真不愿意回来,所以家里的人都很感激你呢。”
谭意哥笑道:“老太爷可曾消气了?”
李大全也笑道:“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什么气好生的呢?小辈的认了错也就算了,总不成还怀恨一辈子?不过老太爷倒是很念你们,一个劲儿的催着,差一点没有叫我用车子去接了,唉!丁泵娘还没来?”
谭意哥道:“我娘已经脱了籍,不方便前来。”
李大全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太爷可没把你们当在籍的姑娘,长沙城里,也没人那样想。”
谭意哥道:“那是大家的垂爱,可是我们自己却应该守分寸,不可逾越了规距。”
李大全肃然道:“是的,这就是谭姑娘受人尊敬的地方,要是换了个人,有着谭姑娘这等气势,怕不早抖起来了。”
谭意哥落落大方地道:“我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抖的地方,不过我也不自贱,觉得自己比人低一级,我是个在籍的歌伎不错,歌妓鬻歌,售我的才艺,也许要略为打扮一下,那只是使人赏心悦目,最多只是如此而已,并没有规定歌伎一定还要牺牲色相去取悦男人,大家之所以有那种想法,不能怪人,是一些姐妹们自己把身价贬低了,但是我不相信我们原来就低贱的,我要做给人看看。”
李大全听了更为尊敬了,连忙道:“是的,谭姑娘,老太爷刚才地跟我谈了一下,他说他为我推荐的这份差使十九可成,他也不要我特别的报答,只要我今后多为姑娘尽点心,他还说了许多姑娘叫人尊敬的事,希望我将来能有为姑娘尽力的地方。”
谭意哥称谢了,遂跟着李大全到了里面。
虽然她跟及老博士那么熟,但是却是第一次上及家来,倒是那大门口,不知来过多少次,都没有进去过。
最主要的是及老博士虽是忙人,也是忙于在外应酬或是在家为人看病,或是出去为人诊治。
他的家里来人不断,全是来看病的居多,所以谭意哥就没来过,今天总算进来了,才觉得他家的房子还真大,前进是个大院子,现在盖上了天棚,布置成为寿堂了。
那也难怪、这位老太爷的医道精,为人又热心,长沙城里,以及邻近的县镇,甚至于整个三湘地带,经他妙手回春,治愈沉可的人何下千百!
有的是自己受过他的好处,有些则是自己的父母家人受过他的活命之德,虽然及老博士自己不望受报,可是那没忘记他的,也都利用这个机会,为他风光一下。
及府的客厅虽然大,但也容不下那么多的客人,所以干脆把寿堂设在院子里了。
上面架了棚,地下了红毡,两面则张满了三湘名士、各地衣冠送来的各色寿幛,以及各种祝寿的字画,琳琅满目。
正面是鲜红的绸底上,缀了一个比人还大的寿字,整个是用金箔打成的,虽有点俗气,却也颇具富贵气象。
一个比人臂还粗的寿烛,刚刚才燃起,香烟袅袅,福禄寿三星的银像,每尊都跟个小孩子差不多大小。
今天不过是暖寿,正式寿期还是明日,但是已经贺客盈门,热闹非凡了。
寿筵是设在后厅,谭意哥走进去,只见闹烘烘的已经设了十余桌,桌上坐满了衣冠楚楚的客人,已经有好几个曲巷的姊妹在招呼着侑酒度曲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