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身陷囚笼(第2/6页)
“唉!”格雷厄姆发出一声叹息,突然意识到自己几乎把一切都忘记了,颓然无助的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接着又过了几分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里面的男女说出,“等到迷睡人醒来的时候”,在他们的口中,自己的名字已经成为可以随意被拿来调侃的对象,意思则成了“永远无限期的拖延”。那么他自己呢?已经完全被人们忽略,成为了一个遥远的,不可言说的存在。但是,只过了短短的时间,他便完全理解了那对男女,仿佛他们最亲密的朋友一般。
这一出微型的戏剧终于落下了帷幕,那个装置的光滑表面也再次变成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他可能马上要体验的世界是如此陌生的:它既充满了生机,又让人无法参透;既狂放不羁,又为乐是图,它是可怕的,因为它被各色的欲望所充斥,这里充满了各色无法猜透的隐喻,还有那些突发事件,在暗示着道德准则早已今非昔比,无休止的说教变得暧昧而浮夸。在他的意识中,对于这座城市世道常情的最初理解,始终有一个无法忽略的重要形象,是的,就是那种蓝色的粗帆布,那是平民服装的代表,他始终无法将它们从自己的意识中抹去。那些微型戏剧是属于当代的产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那种强烈的现实冲击感是深入骨髓的。但它的结局却是悲剧性的,他的内心感到无法言说的压抑,画面早已经结束了,他依然久久坐在那里,望着那片空白的平面发呆。
惊愕的他感到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用力地揉搓着双眼。无疑这是今天被发明出来代替小说的产物,他是如此地沉迷其中。在这间以绿白两色为基调的房间里,他所受到的震惊已经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想象,甚至大大超过了刚刚苏醒时的感受。
他站起来,很快便从活动电影一般的戏剧之中走出,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奇妙幻境。那些宽阔的街道,喧嚣的人群,还有那些身穿白衣的人们,以及刚刚醒来时眼前闪过的景象,纷纷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意识中。在他的记忆中,那个管理会曾经多次被提及,似乎还掌握着超乎寻常的至高权力。他们也曾说到过迷睡人。但是不可能有什么清晰的记忆留在他的印象中,因为当时的他还处于迷睡之中。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呢?他一定要回忆起来。
他走到卧室里,透过排气扇快速旋转的空隙仰着头向外张望。除了排气扇叶片转动时发出的嗡嗡声,似乎有模模糊糊的喧闹声传来,那声音有点像某种机器在按节奏运转时产生的噪音。除了这些之外,周围依旧是一片死寂,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屋子里在灯光的映照下依然亮如白昼,这个世界似乎永远被明亮的华光所包围。但是,透过排气扇旋转叶片之间的间隙,那忽明忽暗的交错已经足以让他明白,外面已经处于夜色的笼罩之下,唯一光亮的,是那几颗闪烁的繁星。
他依然没有停止对房间的观察。那扇装有衬垫的门依然无法打开,也没有类似于铃铛之类可以呼唤他人的工具。除了惊讶,剩下的更多是无奈的感叹。但是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依然驱使着他,探寻这其中的奥秘。他希望能够找到一种途径,让自己面对这些新鲜事物时不再手足无措。他也试过说服自己静下心来慢慢等候,直到有人出现。但是很快就失败了,很快他便失去了耐心,如坐针毡的他感到坐立不安,没有任何消遣与感官刺激,而且没有任何来自外部的消息,这样的时间让他如何熬得过去?
他又走到了另一间屋子,走到那台同样的设备前,很快他便琢磨出了一种方法,可以将这些圆柱石置换出来。可是当他正打算动手时,一个念头又出现了,他想到,已经过了整整两百年了,这种语言还是那么的清晰且容易辨认,这些用于固定的小装置一定发挥着重大的作用。接着他随便找了一块圆柱石换上了,很快响起了一首动听的幻想曲,前半部分气势恢宏,后半部分悠扬婉转。没过一会儿,他便有所发现,这首曲子是根据坦豪瑟(十三世纪德国武士及吟游诗人)的传奇所改编的。虽然他对这首曲子没有很深的研究,但是其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确实毋庸置疑的,只是多了一重陌生的现代感。按照中古传说,维纳斯在山洞中建设了宫殿,将游客们吸引至此,并使他们忘记归还。坦豪瑟并没有去过维纳斯山,而是去了享乐城。那么享乐城到底是什么呢?说到底无非是一个虚幻的梦境罢了。也许只是某一个热爱幻想,沉迷于声色的作家杜撰出来的而已。
他的情致被激发起来了,好奇心也越来越重。乐曲慢慢地展开,一种并不和谐的感伤之情被赋予这则传奇之上。他顿时热情大减,渐渐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