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 3 日(第20/26页)

韦弗挣扎着爬起来。当水柱击中 Bell 430 时,她狠狠跌在座位上。她盯着前方,不停地说着:“噢,天哪!”

飞行员沉默不语。他的脸死灰般的苍白,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可是他成功了。

他们正在追逐海浪。海水在地面翻腾前涌,比直升机跟踪的速度更快。看到了一个高坡,海潮从坡上涌过,泛着泡沫跌落在坡后的平地上,速度丝毫未减。这一带地形如此平坦,浪潮会直逼进内陆好几公里。约翰逊看到平原上满是白点,认出来那是被汹涌的潮水卷走的绵羊,后来那些绵羊也消失了。

一座沿海城市将会被彻底摧毁,他想道。

不,错了。正被彻底摧毁的城市不只一座。坐落在北海沿岸的每一座城市都将陷落在强劲的漩涡里。不管海啸是如何形成的,但此刻它正呈环状扩散,完全符合自然定律的脉冲波。它的破坏威力将直达挪威,直到荷兰、德国、苏格兰和冰岛。他震惊地意识到,世界正在发生怎样的灾难——他弯下身,就像有人拿一把烧红的烙铁捅进了他的下体。

他想起了谁此时正在斯韦格松诺兹。

挪威,斯韦格松诺兹

伦德发现自己不能否认豪芬兄弟具有一定的娱乐价值。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她留下来,甚至声称他们俩都是比卡雷·斯韦德鲁普更优秀的情人,说时相互捉弄捅捅腰,眨眨眼睛,伦德不得不再陪他们喝一杯,最后他们才同意让她走。

她看看表。如果现在出发,她可以准时到达渔乡。但她突然觉得,这样准时赴约,简直到了有点难为情的地步。也许,迟到几分钟会让她更有尊严。

傻瓜。但她也没必要匆匆赶去渔乡。

两位老人坚持要跟伦德讨一个拥抱。他们发誓,能够喝了优质茴香酒而不吐出来的女人,肯定是最适合卡雷的人选。伦德不得不听完他们各式各样的恭维、玩笑和自认有趣的建议,直到其中一人终于将她从地下室带上去,为她打开屋门,望着噼里啪啦斜打下来的大雨,又说没有雨伞她就出不去。她努力想向他说明,平常下雨时她就不习惯打伞外出,但都是徒劳。在各种气候下去外头兜圈子,属于她职业的一部分。但她知道这是在对牛弹琴。老人取来一把伞,接下来是再次拥抱,然后她终于摆脱了酒厂老板的关怀,大步穿过雨水走向饭店,右手拿着合拢的伞。

这一定会很有趣的,她想道。天色变得更黑了,风力愈来愈强,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刚刚不是还不慌不忙的吗?你根本无法慢下来,她想道。约翰逊说的完全正确。你一直开足了马力在过生活。

好吧,那就这样吧。她就是这样的人,至少,她现在终于想去找那个她决定爱上的男人了。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声轻微的信号。她停下来。是她的手机!他打电话来了!该死,铃声响多久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拉下她的夹克拉链,从里面掏出电话。有可能他已经打过好几通了,但刚才在地下室里是收不到讯号的。找到了。她把手机取出来,接听,期望听到卡雷的声音。

“蒂娜?”

她愣住了。“西古尔。噢,这是……你打来的,真是太好了,我……”

“搞什么,你上哪儿去了?我一直打电话找你。”

“对不起,我……”

“你现在在哪里?”

“在斯韦格松诺兹。”她迟疑地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变形得很厉害,显然他正对着某种巨大的轰隆声讲话,但似乎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某种她不曾在他的声音里听到过、让她害怕的东西。“我正沿着海滩走,天气糟透了,但你知道我的……”

“快逃!”

“什么?”

“尽快离开那里!”

“西古尔!你是不是疯了?”

“快,马上!”他继续气喘吁吁地叫道。

这些话像雨一样落在她身上,仍然受到大气的咔嚓和呼呼声的摩擦,以至于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她渐渐理解到那些话的意涵,有一阵子她的双腿似乎变成橡胶。

“我不知道震中在哪里,”他声音刺耳地叫道,“海浪到达你们那里的时间显然要长一点,但不重要,已经没有时间了。快逃,我的天哪!赶紧离开那里!”

她盯着海面。风暴推来大片大片的浪花。

“蒂娜?”约翰逊喊道。

“我……好吧。”她吸口气,将肺里吸满了空气。“好吧,好吧!”她扔掉伞,奔跑起来。

透过雨,她能看到餐厅的灯光,黄黄的,很诱人。卡雷,她想道。我们必须开一辆车,你的或者我的。她将吉普车停在饭店上方 500 米处,但卡雷在渔乡旁边有几个停车的地方,他的车通常会停放在那里。雨水流进她的眼睛里,她愤怒地将它拭去。后来她想起来,餐厅的专用停车场在建筑物的另一边,从这里看不到,她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