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能乘着烛光到那里吗?”(第5/9页)
风暴堡的勋爵们相互打量,一个谨慎,一个防备,一个茫然。没一人发话:他们也许能结成同盟,老三可能会联合老大对付老七,但不会有永久的联盟。
马车咔嗒作响,晃荡个不停。
马车停过一次,好让三人松松筋骨,接着又嗒嗒驶下山路。三位勋爵一同把父亲的遗体运入宗庙。死去的兄弟一直站在宗庙的门洞外头瞧着他们,可谁都一言不发。
向晚时分,车夫一边高喊“诺特威!”一边在一栋破败不堪的客栈外勒住缰绳,客栈紧邻恰似巨人农舍的废墟。
三位勋爵下了马车,活动僵硬的双腿。透过客栈的玻璃窗,几张脸正细细打量着他们。
客栈主人是个脾气暴躁的矮人,他朝外头望了望,大喊道:“我们得备几张干爽的床铺,还要在火上炖一锅羊肉。”
“要烘热几张床?”女侍莱蒂夏站在楼梯间问。
“三张。”矮人说,“我打赌他们会让马夫和马睡一起。”
“三张哪。”厨娘迪丽对马夫雷西说,“任谁都看得见,路上总共站着七位高贵的绅士。”
可进来的只有三位风暴堡勋爵,他们称马夫会睡在马厩里。
晚饭是炖羊肉和新鲜出炉的热面包,掰开时还冒着热气,每位勋爵各自取了一瓶未开封的上等勃艮第红酒(他们死都不肯共享一瓶酒,甚至不许他人把酒倒入高脚杯)。这让矮人大为不解,在他看来——当然这话不会让客人们听到,应该让红酒自由自在地呼吸。
马夫吃完自己碗里的炖肉,喝了两壶麦酒,就回马厩睡觉去了。三兄弟各自回房,插上门闩。
当女侍莱蒂夏给老三送来暖床的长柄炭炉时,他悄悄塞给她一枚银币。因而午夜时分敲门声响起时,他一点儿都不惊讶。
莱蒂夏披着薄薄一层白色睡裙,在他开门时行了个屈膝礼,含羞一笑,手中抱着一瓶红酒。
老三锁上门,领她到床边,命她脱下睡裙,在烛光下凝视着她的脸蛋与娇躯。他一路向下,亲吻她的额头、嘴唇、乳头、肚脐和脚趾,接着吹熄蜡烛,在苍白的月光下与她默默做爱。
没过多久,他喟叹了一声,停下不动了。
“亲爱的,刚才不错吧?”莱蒂夏问。
“确实,”老三语气戒备,像是怕她话中有圈套,“很不错。”
“在我离开前,你想再来一次吗?”
老三指了指腿间,作为回应。
“我们能让它一眨眼就挺立起来。”莱蒂夏咯咯直笑。那瓶由她带来的红酒正放在床边,她拔出软木塞,把酒递给老三。
老三冲她咧嘴一笑,咕嘟咕嘟吞下几口红酒,把她拉到身前。
“我打赌酒的味道一定不错。”莱蒂夏说,“亲爱的,这回让你见识下我的技巧……天啊,怎么回事?”老三在床上前仰后翻,双目瞪得老大,呼吸异常急促。
“那瓶红酒,”他憋出几个字来,“你从哪儿弄来的?”
“从你兄弟那儿。我在楼梯上遇见他,他告诉我这是滋补壮阳的好东西,会给我们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还真是……”老三吃力地喘息,抽搐了一下,两下,三下,不动弹了,再也没动静了。
他听到了莱蒂夏的尖叫,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他察觉到四个熟悉的身影,与他一同立在墙边的阴影里。
“她真是个尤物。”老二压低了声音,莱蒂夏还以为是窗帘在作响。
“老七最鬼了。”老五说,“上回他神不知鬼不觉把毒浆果下入我盘里的鳗鱼,与今儿这招如出一辙。”莱蒂夏像是听见疾风在山岭间呼啸。
她推开门,门外是被她的尖叫声吵醒的大伙儿。大家把客栈搜了个遍,可到处都不见老七,马厩里也少了匹黑色公马。马夫正呼呼大睡,怎么都摇不醒。
老大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心情糟糕至极。
他否决了处死莱蒂夏的提议,说她也和老三一样,是老七阴谋的受害者,但吩咐她将老三的尸体护送回风暴堡。
他留给莱蒂夏一匹黑马驮尸体,还给了她一袋银币,足够她雇一个诺特威村民一同上路,以确保没有狼群把马或他弟弟的尸体叼走。他又等马夫醒来,结清了酬劳。
打理完一切后,老大独自驾着一辆由四匹公马所拉的马车,离开了诺特威村,心情比来之前坏了数倍不止。
布莱威斯攥着缰绳停在路口,牵着一只有须、带角、目露凶光的公山羊,他要把山羊拉到集市上卖掉。
这天早上,妈妈在他面前的餐桌上放了一小根红萝卜,对他说:“儿子呀,今天我只从田里挖出了这么根小萝卜。我们的地里没一点儿收成,粮食也吃光了,除了公山羊,也没东西可卖了。所以呢,我要你把山羊牵到集市上,卖给农夫,用换来的钱——记住,卖价怎么说也至少得一个弗罗林——买一只母鸡,再买一些玉米和白萝卜,这样我们还不至于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