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第7/22页)
而这一切总共花了我二十秒钟时间。
我开始体验到双倍苯苷特林的妙处,也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些服下苯苷特林II的人对一些明显超出自己知识范围的考题也能游刃有余。因为表面上新知识的背后,起作用的仍然是智力。像文中一个不认识的单词,以前以为不查字典就不可能知道意思,但现在通过语境也能猜出大致意义,而且相关的文字越长,推测出的意思也就越精确。这些意义相互印证,彼此巩固,一晚上掌握一门外语,并无夸大。
明天要考英语,我打算把英语好好提高一下,可惜我家里的阅读材料实在有限,教辅书籍外的藏书不超过五十本,大部分还是些生活百科和地摊读物。我想上网找资料,但是英文网站大都打不开,并且和前些年不同,现在许多外文书籍由于贯彻了严格的版权保护也没法在网上免费阅读。最后我实在受不了,外面书店和图书馆都关门了,于是想到了找堂叔帮忙,他开着一间不大不小的书店,里面卖的英语书倒是不少。
我打开了那本《飘》,稍微熟悉一下之后,那些长长短短的英语单词就不再是以个为单位,也不是以行为单位,而是整页整页地扑入我眼帘,倾倒出自己的意义。首先凸显出来的是整体段落的主题,然后是句子的语法结构,最后才是个别单词,而在总体语境的清晰下,那些生词早已不再构成障碍。
我一页页迅速翻着,每一页都有照相式的记忆。花了一小时时间读完了这本八百页的《飘》,没有查一个生词,但当我放下书后,大时代乱离下郝思嘉和白瑞德的爱情悲剧已经深深印入我脑海,连同成千上万个新词汇。我仿佛感到大脑中的神经突触如同吸饱了养料的藤蔓,疯长着纠缠在一起,形成全新知识和审美体系的基础,令我心摇神驰,无法呼吸。
可惜这一切无法稳固,这些新形成的突触结构将在几天后坏死,一切新获得的知识之花都会随之凋谢。
放下《飘》后,我又将手伸向了另一本厚厚的《编码宝典》,这是一本技术性很强的科幻小说,我花大半小时读完了它。有了之前刚学到的大量生词打底,读这本书的速度也翻了一倍。
然后是花了二十分钟看完了《麦田里的守望者》。
然后……
三个小时后,我已经读完了七本英文小说,两部莎士比亚戏剧,一本雪莱诗集,一部牛津的《英国文学简史》,虽然这在浩如烟海的英语文学里不算多,但举一可以反三,我对于每本书内容的理解吸收都胜过常人的十倍。到最后,我可以说自己的英文阅读和写作能力,不亚于任何英语专业的大学毕业生,而对英语深层结构和意蕴的理解,或许犹有过之。这让我重新鼓起了信心,无论英文高考是考莎士比亚还是海明威,对我都是如履平地。
但知识并未因此满足,我如饥似渴地想找到更多读物,汲取更多的知识,我刚翻开一本英文版的The Federalist Papers,看了一下前言,这是汉密尔顿等人关于美国制宪发表的论战文集,对美国社会和政治思想有着深远影响。我随手翻了两页,觉得挺有意思,正想看下去,忽然手机响了,提示接到了一个语音微信,来自叶馨:
“林勇,你应该没睡吧?今天我联系了你好多次,怎么一直没有回复?我真的很担心你,都偷偷哭了好几回了,回我一下好吗?有什么问题,我都会陪你面对的。”
我大感歉疚,自从下午考完后,这些事还没跟叶馨说过,她发了好多微信我也都没回。我放下手头的书,回了她一句话:“我没事,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一分钟后收到了叶馨的回复:“我刚才给你家打电话,说你半夜出去了。你究竟在哪儿?”
我不得不说实话:“我睡不着,在堂叔家的书店里补充知识。”
“告诉我地址,我马上来。”
半小时后,叶馨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站在了我面前。司机好奇地望了我们几眼,开车走了。叶馨嚷着:“你究竟怎么回事啊!半夜跑到这里来了……你怎么了?发烧了么?”
“我怎么了?”我倒是有些好奇。
叶馨摸了摸我的额头:“你脸颊上好红,额头也特别烫,好像发烧一样。”
“正常的。”我说,“大脑活动太剧烈,我现在拼命就想看书。”
“你家里说,你吃了两枚苯苷特林?”
“……我没别的法子了。”我不得不把事情简略地告诉她。
“可是万一有什么事情……”叶馨开始眼泪汪汪。
“没事的,至少我现在感觉很棒。”我说,“你别担心了,先回去休息吧。”
“回去什么。”叶馨撅着嘴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陪你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