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笛女孩(第2/12页)
米瑞安重重地坐在了一袋土豆上,她皱起了眉头,这表情当然是做给她潜在的观众看的,“你这个女孩呀,只顾自己,狠毒又自私,让我们所有人都这样找你。”
长笛女孩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个自私的女孩,她心想。但我是自私的女孩,而你是个女人,我们虽然年纪一样大,但我比你聪明。你虽然聪明,却不知道最好的藏身洞总在不会有人去看的地方。下面,后面和中间你都找了,就是没有抬头看。我在你头顶上,我看着你,就像司提芬看着我们大家一样。
米瑞安做了个鬼脸,站起身来。“不要紧。伯森会找到你的。”她拂去短裙上的灰尘,“听见了吗?伯森会找到你的。”说完她离开了储藏室。
利迪娅等着米瑞安走远。米瑞安是对的,这让她很头疼。伯森的确会找到她。他每次都找到了,因为她等得太久。悄悄享受的寂静时光总是这么短暂,和贝拉芮失去耐性所需要的时间一样长。贝拉芮一旦叫来她的走狗,就意味着有藏身洞要失守。
利迪娅最后一次用她纤细的手指转动着司提芬给的棕色小玻璃瓶。这是临别赠礼,她明白的,现在他不在了,贝拉芮蹂躏她的时候他也不会安慰她了。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强忍了回去。没有时间哭泣,伯森要找来了。
她把小瓶子按进了一个安全的裂缝里,紧贴着墙上的石头和架子上的粗木板。她把装红扁豆的真空罐缓缓地往后拖,直到挪出她能够通过的空隙。她从一面由豆类罐头排成的墙后面钻了出来,出现在储藏室的储物架顶端。
为了腾出地方,她花了好几个星期拿走后排的罐子,罐子后面的确是好的藏身洞,搜查时总会被忽略。于是她有了一座罐子搭成的堡垒,罐子里装满了扁而天真的豆子,在那屏障后面,如果她有足够的耐心又能忍受弯折,蜷上几小时是没有问题的。她一层一层地往下爬着。
小心呀,小心一点儿,她心想。我们可不想弄断骨头,我们得小心着点儿。她吊在架子边缘,轻轻地把装得满满当当的红扁豆罐子挪回了原位,接着,她滑过下面的几层架子落在了储藏室的地面上。
利迪娅光脚站在冰冷的石砌地板上,抬头检查着她的藏身洞。嗯,看来没什么问题。司提芬的礼物在上面是安全的。看起来没人能挤进那几英尺宽的地方,即使是纤细的长笛女孩也不行。没有人能想到她会把自己完美地折进那么小的地方去。她像老鼠一样轻巧,有时会缩进让人意想不到的角落里。而这全拜贝拉芮所赐。她飞快地转身离开储物间,哪怕被仆人们抓住,也绝对不能待在她唯一剩下的藏身洞附近。
等利迪娅到了宴会厅,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偷偷跑进练习室而不被发现。如果这样也许不会被惩罚吧。贝拉芮对她喜欢的人宽厚有加,但如果喜欢的人让她失望了,她又绝不通融。虽然利迪娅太过纤弱不能责打,但还有其他的处罚方式可供选用。利迪娅想起了司提芬。想到他再也不会被贝拉芮折磨了,她感到一丝欣慰。
利迪娅沿着宴会厅的边缘匍匐前进,蕨类植物和盛开的兰花为她作了掩护。在郁郁葱葱的花与叶间,她时不时能瞥见长得看不到边的乌木餐桌,这桌子每天被仆人们擦得光可鉴人,永远得体地摆放着闪闪发光的银器。她四下打探着巡查者的身影,厅里却空无一人。
草木馥郁而温暖的气息让她想起了夏天,尽管城堡周围的山脉都被寒冬凌虐。她和尼娅小时候——在手术之前——她们曾经在山间奔跑,在松树林里穿梭。那时她们在兰花丛里嬉戏,她轻快地边跑边看:一株来自新加坡;一株来自金奈;另一株,有着虎皮般的条纹,是贝拉芮基因工程的产物。她触摸着精致的虎纹花朵,欣赏着它异常生动的颜色。
我们是美丽的囚徒,她看着兰花心想,和你一样。
随着蕨类植物的一阵颤动。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植物丛中,他像狼一样跃到了她面前,双手扳住了她的肩膀,手指陷入了她毫无血色的皮肤里。被掐到的地方神经渐渐麻痹,利迪娅微微喘着气。伯森将她按下的时候,她像蝴蝶收起双翼一般瘫倒在了页岩石板上。
她贴着石板啜泣,她被伯森的伏击吓到了,心脏猛烈地跳动。她呻吟着,在他施加的压力下瑟瑟发抖,脸紧贴着城堡光滑的灰石板。在她旁边的那块石板上,躺着一朵粉心白瓣的兰花,是伯森无意中打下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伯森确信她顺服了,才缓缓地放开她。施加在她身上那不堪承受的重量慢慢减轻,这过程就像坦克从被碾碎的小屋上开走一样。利迪娅强迫自己坐起身,然后站了起来。利迪娅是战战兢兢面无血色的精灵,而贝拉芮的保安总长是一头渐渐逼近的阴森的怪兽,她在他面前显得异常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