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克罗兹(第7/7页)
不是,那不是苏菲。克罗兹眨了眨眼,感觉到梅摩·摩伊若所说的第二视觉仿佛是一阵高热,在他疼痛的头部烧起来并烧穿它。现在他看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同样光着身子的沉默女士旁边,周围都是毛皮,而且躺在某种雪棚或冰棚上。所在的空间被摇曳的油灯照亮,弯曲的屋顶是用冰块制成。沉默的胸部是褐色的,她的头发长而且非常黑。她侧身用一只手肘撑在毛皮上,认真地望着克罗兹。
“你在做有关我的梦吗?”她没有移动嘴唇,嘴巴也没有张开。她不是用英语说。“还是我在做有关你的梦?”
克罗兹的头脑与心里同时感觉到她,就像喝了他曾经喝过的最好的威士忌那样震撼。
接着,最可怕的梦魇来了。
这个陌生人,这个由麦克林拓与某个叫霍伯森的人的联合体,并没去注视那艘里面有两具骷髅的船,而是看着年轻的克罗兹偷偷地和巫婆似的天主教徒梅摩·摩伊若去望弥撒。
这件事是克罗兹一生最重要的秘密。他不仅和梅摩·摩伊若参加了不该参加的聚会,还参加了异端的天主教圣礼,那常被嘲笑且被禁止的圣餐仪式。
但是,麦克林拓-霍伯森站立的样子就像祭坛男孩,和战战兢兢的克罗兹一样——现在的他是个小孩,也是个五十几岁、被吓坏的人。他向前走近祭坛的栏杆,跪下来,头向后仰,嘴巴张开,伸出舌头等着那片禁忌的薄饼,基督的身体。在克罗兹的村落、家族及一生中其他大人眼中,这纯粹是圣餐变体的食人肉行为。
但是有一件事很奇怪。在他上方穿着白袍的灰发祭司把水滴到地板上、祭坛上以及克罗兹身上。即使是从小孩子的视角,祭司也未免大得太离谱:巨大、潮湿、肌肉发达、移动缓慢、将一片黑影投向跪着的群众。他不是人。
克罗兹跪着的时候身上没有穿衣服,他把头向后仰,闭起眼睛,伸出舌头准备吃圣体。
出现在他上方、身上滴着水的祭司,手上并没有薄饼。他没有手。相反的,滴着水的幽灵倾身靠向祭坛栏杆,靠得很近,然后张开它那张非人类的嘴,好像克罗兹才是那片要被吞噬的饼。
“亲爱的耶稣基督全能的上帝啊。”在观看这一切的麦克林拓-霍伯森低声说。
“亲爱的耶稣基督全能的上帝啊。”法兰西斯·克罗兹船长低声说。
“他回来了。”古德瑟医生向乔帕森先生说。
克罗兹又开始呻吟。
“长官。”古德瑟跟克罗兹说,“您可以坐起来吗?您可以张开眼睛,然后坐起来吗?对,这样才是个好船长。”
“今天几月几日?”克罗兹沙哑地问。从开着的门射进来的昏暗光线,以及从那盏被调小的油灯发出的昏暗灯光,对他敏感的眼睛而言就像阳光一样刺眼。
“今天是星期二,一月十一日,船长。”他的侍从说。接着乔帕森又补上一句,“公元一八四八年。”
“您已经病重一个星期了。”古德瑟说,“前几天有好几次,我几乎都已经确定会失去您。”这位医生给了他一些水喝。
“我在做梦。”喝了冷水之后,克罗兹勉强能回答。他可以闻到冰冷被褥里自己的臭味。
“过去几个小时您呻吟得很大声。”古德瑟说,“您还记得刚刚任何一个因疟疾而做的梦吗?”
克罗兹只记得梦中飘飘然的无重力感,但他也记得那些影像的沉重、恐怖,还有其中夹杂的幽默,虽然它们已经像一缕缕雾被强风吹散了。
“不记得。”他说,“乔帕森先生,请你帮我拿些热水来,我想洗漱一下。你可能也得帮我刮胡子。还有,古德瑟医生……”
“是的,长官?”
“可不可以请你到前面去告诉狄葛先生,他的船长今天早上要吃一大份早餐。”
“现在是晚上的六钟响时刻,长官。”船医说。
“没关系,我还是要一份很大份的早餐。一些比斯吉、剩余的马铃薯、咖啡、一些猪肉,如果有培根的话最好。”
“是的,长官。”
“还有,古德瑟医生。”克罗兹对着正要离开的船医说,“你可不可以顺道请利铎中尉到后头来,向我报告这个星期我错过了什么,也请他把我的……私人物品带来。”
玛姬为玛格丽特的简写
凯蒂为凯瑟琳的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