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蚯蚓(第2/10页)
两位警官兴致盎然地说,他们对“沙漠蚯蚓”早闻其名,但一直没机会目睹。等到达基地后,请钱先生尽快让他俩见见实物,正所谓“先睹为快”!钱小石笑着说:这没问题,太容易了。
前边就是基地。指挥部和研究所建在高大的沙丘之下,所以地面上除了有一块不大的停机坪外,和其他沙面没有什么区别。直升机停下,他们跳下来,踩在蓝黑色的沙沙作响的沙面上。钱小石弯腰顺手抓起一把沙子,举到两位警官眼前说:
“呶,这就是‘沙漠蚯蚓’。”他看到两位警官怀疑的目光,笑着肯定,“对,这可不是沙子,也不是它们的残骸,这就是它们。”
朱警官接过来,它们硬邦邦沉甸甸的,由于强烈的光照而触手灼热。颜色是蓝黑色,形状呈规则的长圆形,两头浑圆,与沙粒显然不同。单独个体的个头非常小,肉眼很难辨清它们的细部构造,比如看不清用来吞吃沙粒的口器,也感觉不到它们在“动”。女警官小李怀疑地问:
“这就是‘沙漠蚯蚓’?活的?”
钱小石笑着说:“对,要是按老百姓的说法,它是‘活’的。按我爸爸的说法是:这些微型机器目前都处于正常运转状态。”
李警官相当失望:“鼎鼎大名的‘沙漠蚯蚓’,原来就这么个尊容啊。难怪钱老不同意称它为生命,它的确算不上。依我看连机器也算不上,只能算是普通沙粒。”
地下建筑的大门打开了。一位女秘书迎过来,笑容可掬地说:欢迎欢迎!鲁总在办公室等你们。钱小石摇摇头,叹息道:
“让我爸这么一闹腾,我真没脸去见鲁郁大哥和大嫂。唉,躲不过的,硬着头皮上吧。”
7天前钱老报案时,就是这两个警官接待。钱老身体很硬朗,鹤发童颜,腰板挺得笔直,步伐坚实有力。这副身板儿是长年野外工作练出来的。说话也很流畅,没有老年人惯有的啰唆或打顿,口齿清晰,极富逻辑性。他沉痛地说:当年正是他推荐鲁郁继任这个国家工程的指挥长,这是他一生中所犯的最大错误,说是犯罪也不为过——可是,当年的鲁郁确实是一个好苗子!忘我工作、专业精湛,为人厚道。谁能想到,这十年来,即自己退休这十年来,鲁郁完全变了!不是一般的蜕变,而是变成一个阴险的阴谋家,一个恶毒的破坏分子,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彻底毁灭塔克-克拉沙漠改造工程!当年,在他(钱石佛)任指挥长时,工程进展神速,经那些纳米机器“活化”过的沙漠区域飞速扩展。按那个速度,今天应该已经覆盖整个塔克-克拉大沙漠了。但这些年沙漠的活化已经大大放慢,甚至已经活化过的区域也染上了致命的“瘟疫”(只是借用生物学名词)。这种局面是鲁郁有意造成的。
面对这样严重的指控,朱警官非常严肃地听着,小李警官认真做着笔录。两位陪同的家属同样表情严肃,不时点着头。不过,朱警官也在偷偷端详着老人的头部,看能不能找出手术的痕迹。昨天钱夫人已经提前来过,告诉他们,钱老11年前,即临近退休时,患过脑瘤,做过开颅手术。手术后他的头盖骨并非原璧,其中嵌有人造材料,不过蒙在原来的头皮之下。朱警官最终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不由佩服医生的巧夺天工。
钱夫人昨天提前来警局,是来为警方打预防针——不要把她丈夫明天的报案当回事。她说,丈夫自从做了开颅手术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多疑、专横、偏执。现在他每天忙得很哪,兢兢业业,日夜焦劳,四处搜集鲁郁的“罪状”,这已经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她说她和儿子开始尽力劝过老头子,但丝毫不起作用,甚至起了反作用。现在他们只能顺着老头的想法来,比如,明天两人将一本正经地陪同他来报案。否则,如果连他俩也被老头视做异己,这就太可怜了——对老头儿来说太可怜了,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他信得过的人。她难过地说:
“鲁郁那孩子,先是老头的学生,后来是助手,几乎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我对他完全了解。绝对是个好人,心地厚道,道德高尚,把我俩当爹娘对待。真没想到,老头现在非要跟他过不去,把他定性为阴谋家和罪犯!警官你们说说,罪犯搞破坏都得有作案动机吧,那鲁郁作为工程指挥长,为啥要破坏他自己毕生的心血?受敌国指使?没道理嘛。老头这样胡闹,真让我和儿子恨得牙痒。但没办法啊,他是个病人。你们可别看他外表正常,走路咚咚响,其实是个重病人。俺们只能哄着他,哄到他多咱闭眼为止。”她轻叹一声,“就怕我先闭眼,那时老头儿就更可怜啦。”
“你说塔克-克拉工程现在进展不顺利,出现了大片‘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