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崩 溃(第3/4页)

“你见过他哥哥没有?”洛克问,我摇摇头,“比起来,塔克特斯还真的只是只小绵羊。”

“不会吧,”我靠着门框,“有这么夸张?”

“瑞斯兄弟就是这么夸张。有钱得夸张,聪明得夸张,但天分都用在坏事上,他们是那方面的奇葩。”洛克神秘兮兮地笑着,“看你相不相信外头的流言——我很喜欢流言,那会让我想起拜伦与王尔德——据说塔克特斯的哥哥才十四岁就一起在爱琴城开了妓院,后来还提供……客户定制服务。”

“然后呢?”

“然后招惹了别人家的儿子女儿,两边叫嚣、决斗,他杀了人家的继承人。还有欠债、下毒之类的事。”他耸耸肩,“瑞斯家族嘛,早就恶名昭彰,不用期待什么。所以,塔克特斯会跟在你这样一个钢铁金种身边,很多人都觉得讶异。”洛克解释,“其实他一直因此被哥哥嘲笑,所以态度才总那么不情愿。塔克特斯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但又办不到,只好用最熟悉的方式来自我防卫。”他皱着眉头,“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们还了解我们;但有时候,却又感觉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洛克看我不讲话,歪着头问:”怎么了?”

“没事。”

“你这反应绝对不可能没事。”他将书搁在胸前,拍拍床边,要我过去,“坐吧。”

“我过来只是想说声抱歉,”我坐在床缘,缓缓开口,“这几个月来,我和大家疏远了,尤其这几天。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嗯……还有塞弗罗,不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寄怪图片给我。”

“还在寄独角兽?”

我大笑:“他脑袋可能有问题啊。”

洛克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谢了,不过你这样好像是狗儿因为摇了尾巴而道歉。你本来就是距离感比较强烈的人啊,戴罗,不需要为自己的性格道歉,对我没必要。”

“比以前更强烈吗?”

“或许吧,”他不得不承认,“但每个人都有情绪,像海浪一样会涨也会退,”洛克耸肩,“那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也一定会被身边的人和事物影响,只是我们常常无法面对自我。”他凝望我一会儿,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和野马有关吗?我知道和她分开不好受,尽管你当初很逞强。其实,我们都到了这儿,既然你想念她,不如就去找她吧。”

“不是这样。”

“说谎要打草稿啊。”

“跟你说了一百遍,我们不要聊她。”

“好好好,那你在担心什么?拍卖的事吗?”他欲言又止,一会儿,笑着对我说,“别担心,我有安排,我会把你标下来。”

“你没有钱。”我直接回答。

“你大概不知道那些精灵种愿意花多少钱让我这种出身地位的圣痕者欠他们人情。有好几百万哦。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问问贾王愿不愿意帮忙,他常常贷款给金种。反正重点是,我有钱,就算我父母没办法出手帮忙也一样。所以,兄弟,别愁了,”他用脚戳我一下,“马尔斯分院的人,总该彼此照顾。”

“谢谢。”我支支吾吾,无法确定他到底为我付出了多少。为什么?这会让他的处境变危险,也可能与双亲产生摩擦。“其他人都没有向我提过拍卖的事。”

“是担心厄运会传染吧,你知道一般人都怎么看这种事的。”因为他了解我的个性,所以等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还有其他事情对不对?”

我摇摇头,但我无法控制自己出口的话语:“你……你曾觉得迷失吗?”这问题悬在我们之间,感觉很亲近,只有我自己在那边尴尬。他不会像塔克特斯或费彻纳那样讪笑,当然更不会学塞弗罗那样乱抓自己下体。卡西乌斯会咯咯笑,维克翠大概会发出猫一样的喉音。我不知道野马会有什么反应。尽管洛克是个金种,而且出身高贵,但他只是塞了张书签,将书放在大床旁边的小柜上,慎重地思考属于我和他的答案。他每个动作都细心又体贴,使我想起舞者。那种沉静、宽广、高贵的气质,与我记忆中的父亲也很神似。

“以前奎茵对我说过一个故事。”可能怕我不想听,所以洛克停了一下,看看我的反应。发现我正等他继续,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成熟内敛:“很久以前,古代的地球上有两只相爱的鸽子。在那个年代,鸽子是被人类饲养,用来送信。它们出生在同一笼,被同一个人养大,却在战争爆发前夕被卖给两个不同买主。

“分隔两地后,鸽子失去挚爱,觉得生命缺了一角。它们为新主人飞越高山大海,目睹了世上的广阔和残酷,开始担心永远没机会再次相见。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它们为了送信飞越战场,看着人类在地上自相残杀。等战争终于结束,它们被主人野放,但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接下来该怎么生活,于是飞回故乡,终于重逢。其实这是命运,它们都注定要回家,在家等候的不是过去,而是它们要一起度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