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舒瓦兹(第11/12页)
“我没犯下其中任何一条罪行。”我说道,直视父亲的双眼。
“有上千人可以指证你。”我的父亲道。
一名士兵愤怒地踏上前来,他失去了双臂,看来只是一名普通士兵,所以才未能再生出一只。“我亲眼看见了。”他喊道,“你把我的两只手臂都砍了下来,还放我回来,让我告诉穆勒大人,说你要亲手杀了他。”
“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父亲轻蔑地回答道:“还有其他认识你的人,看见你带领纳库麦的军队。够了,我们已经听得够多了。你的罪行无可辩驳,我因而判你……”
“不!”我吼道,“我有权为自己辩护。”
“叛国者无权辩护!”一名士兵喊道。
“我是无辜的。”
“如果你是无辜的,”父亲喊道,“所有妓女都是处女了。”
“我有权辩护,而且你们有责任听我的辩护。”
人群沉默了下来,可能因为我语气里还带着身为王族时颐指气使的气势,又或者他们把这当成了一出我在死亡面前拼命挣扎的戏码。但不管辩解是否能起作用,我都必须给出解释,我必须讲讲自己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尽管其中不乏推测,但就当时而言,那是我所知的全部事实了。
我告诉他们我去过纳库麦,但发现纳库麦人如何获得钢铁的秘密后没多久,用来迷惑敌人的身份就被揭穿了。我告诉他们自己如何从纳库麦逃离,如何几乎被人腰斩,肠子露出体外,而另一个我又怎样从这肠子中长出。我讲述自己如何被囚禁在一艘星尔的贩奴船中,而那些舒瓦兹人如何治好了我。当然我没有提自己从舒瓦兹人那里学到了什么,还有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的事情。而最后,我说明了自己为什么尽快赶回来,警告父亲即将到来的战争。
至于那个自称是我,并让其他人信以为真的家伙,我只能猜测是那个从我身上诞生的双生子。他没有死,而是被纳库麦人发现了。
“我不够谨慎,我应该完全摧毁他的尸体。但那时,我的头脑已有点不清醒,大多数穆勒人甚至根本无法在那样的伤势下幸存。”我猜想那些纳库麦人训练了他,而他更有我所有天生的禀赋,无怪乎人们相信他就是兰尼克·穆勒,从基因而言,他正是我。
我试着解释了这一切,然后不再说话。
我的发言造成了什么效果?可能毫无效果。大多数人还是对我怒目相向,显然丝毫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那些年纪大的人,则露出深思的表情,而父亲的脸上却露出了我梦寐以求的表情:信任。
但我不是蠢货,不论父亲是否相信我,他都不能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判我无罪。他无法拯救我。
然后我才注意到茹瓦和丁特也在场,他们上前与父亲协商。丁特不是跟我一样憎恨这个女人来着吗?他们竟然会结成同盟。他们自然看得出父亲脸上的表情在变化,他们明白父亲相信我说的一切。现在那个婊子和我亲爱的弟弟结成了同盟,正试图让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茹瓦对父亲小声说着什么,而丁特则向前两步,提高音量,让全场人都能听见。“显然,你把我们都当成了蠢货,兰尼克。”他说道,“从没有哪个完全再生体能再生出另一个自己来。”
“也没有哪个完生体被人开膛破腹,拖着自己的肠子在森林里逃亡。”
“你说那些舒瓦兹人治愈了你。那些沙漠里的野蛮人,他们有这个能力?我们的基因工程师都没有掌握这技术!”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
“让人难以相信的是你竟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荒诞的故事,我亲爱的兄弟。没有人能从舒瓦兹的沙漠中活着出来,没有人能办到你所说的那些英雄事迹。人们只看到你在敌人的军队中领军前进,连我自己都见过。当我在克莱默南部带领军队与你作战时,你还向我招手,然后大骂我来着,不要告诉我你连这都忘了。”
“想骂你的人多着呢,丁特,也不少我这一个。”我说道。从法庭上的人群中传来低声的轻笑,多少令我感到惊讶。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有人站在我这边,只能证明丁特的敌人并不止我一个。
我的父亲打断了这出闹剧。“丁特,”他说,“你失态了。”父亲的语气中带有着一丝轻蔑,而当他转向我时,那语声中又带上了别样的情绪。
“兰尼克·穆勒,你的辩解令人难以置信,而那些指证你的证词又无可辩驳。我判你受车裂之刑,时间定于明日正午,地点定于河畔的广场上。愿你的灵魂就此永堕地狱,腐朽化尘。如果你还有灵魂的话。”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我不甘就此被判死刑,抛开了所有的尊严对着他喊道:“父亲,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把自己交到你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