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红手套-(第3/4页)

正常人怎么会喜欢上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正常人怎么会对同一屋檐下的亲人生出情爱之欲?

即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依然令人作呕。

如果他和桥花是遭人唾弃的疯子,那么许茕茕和纪寒灯,就是生了蛆的排泄物。

真脏。

他们看上去那般亲密,说不定早已睡过无数次。

在破旧的老屋里,在生锈的小床上,夜夜交缠,融合。

脏透了。

许茕茕那么无底线地娇惯着纪寒灯,在床上自然也会依着他,惯着他。

这个被他嫌恶鄙夷的女人,躺在她弟弟身下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也会像在他面前一样,羞赧地涨红脸吗?

那段时间,许茕茕借他的电脑刷题,时常在他家书房待到凌晨。

沐煦侧躺在卧室床上,直勾勾盯着与书房相连的那堵墙,听着她敲键盘的声音,移动鼠标的声音,低低默念题目的声音,蹑手蹑脚离开他家的声音。夜夜如此。

如果他走出卧室,推开书房的门,将她压倒在桌上,她会是什么反应?

失声尖叫?惊慌失措地逃走?生气动怒?从此再也不理他?

还是,红着脸,顺从他?

沐煦为自己产生这个念头感到恶心。

就凭她许茕茕?

她哪来的资格?

沐家有很多间客房,只要让许茕茕留下来过夜,既方便她刷题,还能防止被人撞见她半夜从他家出来,毕竟,小镇上一旦传出风言风语,便很难再证明清白,可沐煦从未留过她。

他没有义务帮忙维护她的名声。

就算大家把许茕茕传成一个被他睡完即弃的婊子,那也是她活该。

因为她太脏了。

被纪寒灯喜欢着的她,太脏了。

她应该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不被世上任何人所爱才对。

她应该专心致志地只喜欢他一个人才对。

茕茕,意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

连名字都那么苦的人,本就不该得到幸福。

她送给他的那个破保温杯,杯面上的图画老气横秋,好似中老年微信头像,沐煦回家就扔进了垃圾桶,隔了一夜后,又弯腰捡起,泡了杯枸杞茶,放进口袋,随身携带着,用了一年又一年。

好人装久了,常常分不清自己某个举动究竟是习惯性伪装,还是出自真心。

肯定不是后者。

他的心永远只属于桥花。沐煦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哪怕亲眼看见邻居围攻打骂许茕茕,让她重重摔倒在地,沐煦也毫无波澜,一动不动。

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是她不自量力,主动惹事,不像桥花,永远那么冷静,优雅,不屑与人争执。

他不在乎她肿起来的眼睛,不在乎她无助轻颤的肩膀,不在乎她失落沮丧的眼神。

他绝无可能看得上桥花之外的女人。

之所以还在跟许茕茕来往,只是因为他太无聊了而已。

小镇生活如此单调乏味,当然要找点乐子。

在他眼里,许茕茕充其量只是一条陪伴犬。

心情好的时候,就随手逗一逗她,给她制造一些温柔的假象。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她扔到一边,不闻不问,当她不存在。

她或许会失望,或许会难过,但只要他摸摸她的头,牵牵她的手,她就会迅速忘掉他的冷落,重新做他的狗。

反正,许茕茕无论如何都会喜欢他,陪着他。

她陪了他十四年都没有离开,以后也不会离开,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我打算和纪寒灯一起去省城了。”

许茕茕站在雪地里,笑容充满希冀。

沐煦忽然想起了桥花死去的那一天,在他扑上去之前,她似乎正好转过身想对他说些什么。

那时,桥花打算对他说什么呢?

这个问题,沐煦想了十四年。

站在杂货铺前台时,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去某家批发部进货时,跟街坊邻居打招呼时,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时,每时每刻都在想。

此刻,沐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雪地里的许茕茕,抬起脚,缓缓踩上她的胸口。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精致的皮鞋在她心口蹍压,男人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温柔。

许茕茕承受着剧痛,哑着嗓子开口:“为什么?”

好无趣的三个字。

沐煦勾起唇:“因为,你贫穷而又努力的样子,令我作呕。”

明明满身疮痍,竟然还妄想重拾希望。

竟然,妄想离开他。

面前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让许茕茕恍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之后,他还是那个温暖美好的沐煦哥,会将她轻轻扶起,关心她额头的伤口疼不疼。

或许,这又是他的一个玩笑。他总是那么喜欢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