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II(第7/8页)

  到达新郑之时,阿七身无分文,他沿街乞讨,新郑的百姓很贫苦,而新郑的贵族又根本不屑于施舍,阿七露宿街头,奄奄一息,眼看就要客死它乡。就在此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阿七眼里,那个女孩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仙子一般。

  她一袭茜色短衣,黑色的头发仿佛柔顺的丝绸,束成了两个漂亮的辫子,直达她的膝盖。她皮肤白净如玉,双眼明亮而美丽,声音也是清脆动听,“你看起来不像韩国人,缘何睡于此处。”

  阿七喃喃道,“我无处可去,也没有东西可以吃。”

  她闻言,从手上摘下一对镯子,“那你用这些换些食物吃吧。”又指了指西边,说,“父……父亲说,秦国的国力更加强盛些,你到那边,或许能找个合适的工做。”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去,阿七突然叫住她,结结巴巴地说,“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请问尊姓。改日阿七赚了钱,一定将这一副镯子还给姑娘。”

  她一怔,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原来你叫阿七。阿七,那你过几年再回新郑来吧。若是有缘,我们定会再见。”

  阿七拿着小姑娘的镯子,抵给了当地的一家当铺。当铺的老板见阿七衣衫褴褛,谎报了价值,只是给了他五两银子。但就靠着五两银子,阿七走出了韩国,来到了秦国,投拜到当地一名公子手下做了门客。又过两年,阿七在战场上救下了秦王政的性命,一举成名。

  接下来三年,先是封将、后升左将军、再擢右……一直至今。

  珺昇听着、听着,视线不觉间模糊了起来。

  腾鸢吃力地将手伸进胸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对镯子,因为冲击,一只镯子已经碎裂,而上面韩国王室的花纹却仍然依稀可见。

  腾鸢轻轻说,“阿七在一年前从新郑当铺老板的手里赎回了那对镯子,托人查证,终于知道这是韩王公主姬珺昇的物件。彼时秦王政已经动了要灭韩国的心,他委阿七为首将。阿七知道,韩国若灭,以姬珺昇的性子,必然会随之殉国,为了救珺昇……”

  他又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苍白的脸上因此泛起了异样的潮红,“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将镯子塞回她的手里,又竭尽全力,用自己的大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但是珺昇,我全力救你,却并非只是为了报恩……去年九月,我带着白虎之牙在殿上再次见你,便决意要共你一生一世。第三问之所答,亦发自内心。我将你视为我的妻子,自然要穷我之力护你。”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努力地扯出一丝轻松的笑意,但依然宽慰她道,“我知道你仍然恨我,这是立场所致,我不怪你。如今你便随意去吧,只是不要会错了我的意思,珺昇,我是全心全意地待你……能在这最后一刻,有你陪伴,我也满足了。”

  腾鸢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竟带着笑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珺昇看着他,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她握着玉镯,伏在他停止跳动的心脏上,一直流泪,直到双眼流出了血色的液体。

  一夜过去,珺昇如黑绸一样的长发变得像雪一样苍白。

  她的体温慢慢变低,几乎要与腾鸢的身体一样。

  她依偎在腾鸢身侧,迷茫地看着天空,美丽的双眸间,光芒竟渐渐隐去。

  耳边传来细小的声动,雪狼头与白衣少女再次来到了她的身边。

  雪狼头道,“七日已到,你若想活下去,便要快些走出这山谷,否则就白白浪费了我赐给你的机会。”

  白衣少女则说,“但你也有另一个选择,放弃这七日。”

  珺昇一怔,随即说,“我放弃这七日,腾鸢便不会死了?”

  “正是,这七日的事情就仿佛没发生过,你的生命当场终结在新郑香殿之上。”

  珺昇看着他们,“腾鸢也不会记得我这七日与他的过往。”

  “正是。”这次是雪狼头接口,“你不如就这样走出山谷。如此,你既报了国仇,又可以改头换面好好地活下去,何乐而不为。”

  珺昇侧头看了看雪狼头,突然一笑,“他不记得,倒也好,这样也就不必徒增伤心。”

  雪狼头一愣,白衣少女随即道,“你要放弃这七日?”

  “正是,我愿意死在那天,如此珺昇再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