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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个屁!”韦定坤咬着牙皱着眉硬硬地说道,“任东燕凭什么来杀刘国范?她要下手,也是冲我来的!她在暗,我在明,她一镖射来,还会失了准头吗?我还能活到现在?倒是这伤我肩膀的一镖,恰巧证明那个杀手不是任东燕!”
“那……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啊?‘飞狐计划’还……还搞不搞了?”胥才荣有些六神无主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韦定坤看了看已在地上气绝身亡的刘国范,双手捂脸蹲了下去,“功败垂成!功败垂成!‘飞狐计划’至此破灭矣!我……我还有何面去见戴老板啊!”
玻璃窗外,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满山满坡的枫叶红得醒目。
眺望着这一派美景,齐宏阳双眉舒展,心情甚佳。延安近期正在召开六届六中全会,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总结了抗战以来的经验,纠正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错误,确立了国共继续合作抗日的方针。但是与国民党右派顽固势力的交往中,要施行“和中有斗,斗中有和,斗而不破,和而不同”的策略。同时,会议撤销了长江局,设立了南方局,由周恩来副主席担任南方局书记,统领华南、西南对内对外党务工作。这一切,昭示着共产党正在从胜利走向胜利、从光明走向光明,为党内地下工作指明了正确的航向。
齐宏阳深深地感觉到,六届六中全会结束之后,共产党各方面的事业必将迎来一个新的高潮。这也进一步坚定了他对我党赢取最后胜利的绝对信心。
前几天,我党驻重庆通讯处将“吊耳岩盐案”最新内幕情况和军统局“飞狐计划”等有关材料以绝密的方式转给了他备存。这让他与国民党敌对分子的明暗较量中又多了几张底牌。
回顾这几个月来,他孤身深入虎穴执行党的盐务督护工作,实在是步步惊心、步步艰难,但他终于还是一路闯将过来了。这期间,他亦隐隐感觉似有一个无形的“金钟罩”在屏护着自己,使自己在紧要关头总能化险为夷。钱之光处长曾经给他讲过,在这暗战的河流中,组织上还派了一位隐蔽在敌人心脏的同志一直潜伴着他,为他保驾护航。然而,他却不知道他是谁。身边的人仿佛个个皆有可能,但又仿佛个个皆不可能。这更显出了那位同志的成熟与精干。将来若有机会相见,自己一定要为他敬酒喝彩!
一念至此,齐宏阳不禁低吟而道:“一寸情山水难隔,万里行生死可同。呼吸间心心相通,挥戈处雄关飞渡!”
“好!好!齐代表吟得一首好诗啊!”房门缓缓推开,两个军统站侍卫队队员当先而入,韦定坤负手在背,凛凛然迈步走来。他幽幽笑着,“齐代表心心念念究竟是想和谁‘生死可同’?又想和谁‘心心相通’?还要和谁一起‘雄关飞渡’啊?”
“韦副站长驾临,有失远迎。”齐宏阳不卑亦不亢,平和答道,“齐某闲来而吟,倒让你见笑了。”
“你在吟闲诗,我来谈闲事。”韦定坤面色阴沉,在他对面慢慢地坐下,慢慢地打开一个公文包,慢慢地取出一封匿名举报信、几张相片、几份供词,一件一件地摆在桌面上,“齐代表,这些东西你可见过?”
齐宏阳也沉住了气,把那些信件、相片、供词一一看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有些人无中生有的伎俩真高!可惜,它们都是伪证,而且还是死证。”
“警察局办案是‘疑罪从无’,军统局办案是‘疑罪从有’。”韦定坤声线平直如矢,“因为我们遇到的对手,不是平民百姓,而是计谋多端的异党分子。他们太善于伪装,太善于掩饰。或许,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就是我们翻盘的大好良机。”
齐宏阳一开口就直插他的要害:“假的就是假的。韦副站长,你敢把它们公布出去让民众来评判真伪、分辨是非吗?我倒是非常欢迎你这么做。”
“我知道,我们这一次是输了。”韦定坤冷冷地斜视着他,“不过下一次,你们可就未必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齐宏阳正视着他:“你们就算有再好的运气、有再深的计谋,谁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指鹿为马!有些弥天大谎,一时没被人们戳破只是偶然的,而被人们戳破才是必然的。”
韦定坤满脸微微发青:“我今天来,是警告你们:明处你们要守规矩,暗处你们也休想乱来!国民政府的每一粒盐,都只能到它该去的地方去。”
“很好,这些话我倒是想给你说一说的。”齐宏阳淡然而言,“你们那一日在吊耳岩那里究竟干了什么,也并不是只有鬼才知道吧?”
韦定坤脑门的冷汗“唰”地直冒上来:“你说什么?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