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间地狱(第2/6页)
巴林最薄弱的地方在另外一侧,那里的谷仓已经没有门了,从外面的野地里可以直接进来。法国人前仆后继地想从这里挤进来,又一个接一个地中枪倒地。步兵路德维希·达伦多夫是保卫谷仓的人之一。尽管他已经中了3处刺刀伤,失血很严重,但他拒绝离开自己的岗位。8步兵克里斯托弗·贝内克是从第1轻步兵营掉队的,他和弗里德里希·海格内疯狂地试图保卫搭建在谷仓门口的简易路障。在此期间,海格内的腿被敌人的刺刀刺中,9他也拒绝了长官让他撤离战场去处理伤口的要求。10巴林数了数,敌人一共留下了17具死尸,对方很快就用这些战友的尸体堆成了一堵矮墙,正好可以在后面躲避德国步枪致命的枪击。11再一次,巴林从马背上指挥手下行动,尽管这使他在狭窄的庭院中成了一个显眼的攻击目标。他的这匹坐骑也中了枪,他的勤务兵以为他本人也死了,于是带着备用马匹离开了。巴林随手抓住正在附近乱转的一匹无主的马匹就骑了上去。周边的这些战斗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德国人至此坚定不移,但随着压力的增大,法国人冲破大门或谷仓门,或从院墙上汹涌而过,似乎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又是骑兵冲上来再次支援了驻守在这里的德国盟军,但这一次,来的是法国骑兵。下午4点左右,内伊元帅错误地将盟军为躲避炮击而重新部署主阵线当成了他们组织撤退的迹象,因此命令骑兵对霍高蒙特和拉海圣之间的盟军阵线进行连续的进攻,以攻击另一边斜坡上的敌军方队。目击者描述了骑兵们“像翻滚的波浪般”冲上农舍的侧面和后面的景象。正如威廉·斯波恩上尉所写的那样,“拉海圣和霍高蒙特之间的整个空间都成了一大块闪闪发光的物体”。12在拉海圣的背后,英王德意志军团线列营的战士们身处其中,形成了一个个约300人一个的“方阵”。这些阵型可能多少不完全是正方形的,也不一定算是长方形,有可能完全不规则,里面的情况十分可怖。中士和更高级别的军官对士兵们又推又打,有些士兵年纪还小,被吓坏了,每次有人中了对方的火枪或大炮导致队形被破坏时,都要重新排好,只在有人跌倒在地时会暂停一下,检查是否有人“假摔”。13阵亡者的尸体被抛到队列前面去,伤员则在空心方阵的中心蜷成一团。在第5线列营组成的方阵中央,格奥尔格·格尔松军医不顾自己的安危,耐心地照料着伤员,包括相邻的汉诺威方阵的伤员。他的奉献精神和勇敢无畏赢得了旅长冯·奥普迪达上校的赞赏。14
内伊的数千骑兵一次也没有冲散任何一个盟军的方阵,但他们也不像一般认为的那样,只是一群骑兵像浪涛一样徒劳无功地拍打着由步兵组成的坚实的岩石边缘而已。有些法国骑兵近距离地用手枪对方阵进行射击,而马背上的散兵则用卡宾枪射击,试图引诱德国人在射程以外进行毫无意义的群射。德国人的回应是派神枪手来驱赶法国人。15在两次袭击之间,内伊的骑兵们在地面上的许多沟沟坎坎中隐蔽起来,在盟军的主阵线上常常看不到他们。与此同时,他们的指挥官在附近的小丘上就位,以便观察敌人,并抓住时机打击他们。
结果是整个下午和傍晚,农舍周围一直在进行一场致命的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奥普迪达的旅必须分散开来,以躲避重型火炮的轰炸。“为了摧毁我们的方阵,”第5线列营的惠特利中尉回忆道,“敌人不停发射炮弹、榴弹炮和炸弹,因此每过五六分钟,整营官兵就全体卧倒,然后等危险过去之后再站起身来。”16然而,为了对抗埃尔隆的步兵阵型,他们必须布成线列阵;而为了击退内伊的骑兵,他们又必须布成方阵,这又会使他们非常容易遭受炮击,因此对时机的把握和对形势的判断决定了结局是生存还是毁灭。下午3点左右,随着法军发动第二次袭击,英王德意志军团第5线列营又接到命令前往协助防守。他们再次受到法国骑兵的威胁,多亏了附近英国骑兵的帮助,德国人才得以组成方阵,避免重蹈第8线列营和冯·克伦克领导的吕讷堡人的覆辙。还有一次,他们被英王德意志军团的轻骑兵拯救了。17从理论上说,这种模式可以无限重演,但是德国人需要一直都很幸运才可以,而法国骑兵则只需要有一次幸运就够了。
骑兵像风暴般在庄园周遭肆虐,农舍及其周围地区则暂时成了一处平静的小绿洲。路障、沙坑、下沉式公路和庄园框出来一个四边形区域,对骑兵来说,这块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在法军骑兵进攻期间,他们步兵的攻击稍微放松了一些,因为步兵需要为骑兵让路。在第一次进攻失败之后,他们灰心丧气地随着返回的骑兵一起撤退,耳边响起德国人的欢呼和嘲笑声,巴林和他的手下在最靠近现场的位置见证了战斗中最有戏剧性的几个时刻。他看到4列骑兵在庄园前面的右侧列队,他们是胸甲骑兵(重骑兵),其次是枪骑兵(顾名思义,他们是手拿长枪的骑兵),然后是龙骑兵(从技术上说属于骑马的步兵,但实际上是重骑兵),最后是骠骑兵(轻骑兵)。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