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10页)
一语千钧,极有分量。
明楼垂首侍立,刻意将姿态低到尘埃中去。
明镜第一次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她从口袋里掏出仓库钥匙:“好吧,我答应你。”说着,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大姐。”
明楼伸手来拿钥匙,明镜突然按住他的手:“有言在先,你要是敢骗我?”
“还是那句话,明楼愿……”他想说“死在姐姐枪口之下”,可是,想到刚刚那一巴掌,把话吞回去了,“明楼任凭姐姐处置。”
听到明楼这句话,明镜慢慢松开手,看着他把钥匙揣进怀里。
“车票当真拿不到?”明镜犹不死心。
“决计拿不到。”
“你们的人怎么上去?”
“我只提供行车路线、开车时间及到站时间,其余的工作不是我该知道的,也不是我该问的。”明楼明确地暗示道。
“那好,我们也需要一份同样的专列行程表。”明镜问,“你不会拒绝吧?”
“当然,乐意效劳。”说着便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密写信封交给明镜。
“你可真够有心的。”明镜挖苦了一句,“啪”地收了信封。
“小弟从没有一枝独秀的野心。”
“好,骂得好。”
“姐姐大量,总归要心疼弟弟。”
“我倒想心疼来着,就怕农夫遇见蛇,到头来反被蛇咬一口。”
明镜提到一个“蛇”字,明楼的脸色很奇怪,无奈地笑笑。
“苏州?”明镜说,“不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们就送他们去天堂开‘和平大会’吧。”
“战场摆开……八仙过海吧。”明楼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这样结束了姐弟间第一次并肩协作的国共和谈。
很快,明楼就安排阿诚去了苏州。
阿诚把从苏州取回的两箱货物放进一家农舍,从仓库走出来时正好看到阿六嫂在大树底下喂狗,便笑容满面地打了声招呼。
阿六嫂问:“这就回去了?”
“是。”阿诚答话。
“问大小姐好。”
阿诚客气道:“好的。”
说话间,阿诚看到远处坟茔似乎有飞旋的纸灰在半空中打着旋,侧身对阿六嫂狐疑地问道:“阿六嫂,有人去老宅了吗?”
“没有。”
“哦,最近有人来上坟吗?”
“没有。”阿六嫂抬头看看阿诚,又看看远处,笑起来,“别疑神疑鬼,半夜里磷火还旺着呢。那地界,风大,没事还卷起三层灰,昨大半夜里,还有人哭呢。”
“夜里有人哭?”听到阿六嫂这样说,阿诚更加奇怪。
“可不。”阿六嫂道,“有些穷人家买不起坟地,夜半三更地把人埋到山里,就隔着咱府上的坟四、五亩地。阿六寻思着,人家也是没办法,何况这坟里埋的也不是咱明家的正宗主子,说白了,也就是大小姐的恩人。”
“不仅是大小姐的恩人,也是小少爷的亲娘。”阿诚纠正了一下,“还是多注意一点吧,毕竟这里还有大小姐存放的货呢。”
“这是自然,我们当心着呢。”阿六嫂应着声,转移话题道,“阿诚,听说你娘要回来了。”
阿诚瞬间一呆,仿佛当头一棒被敲晕了似的,面色犹如死灰。看着阿诚的神情,阿六嫂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乱地笑着说:“母子哪有隔夜仇。”
阿诚没有回应,苦笑道:“我走了,六嫂保重。”说着,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湛青色的天空,阿诚又向坟茔的方向看了一眼,开车离开了“明家老坟”的旧田园。
于曼丽内穿一件淡青色旗袍,外罩狐裘披肩,伸着长长的、涂得猩红的指甲戳着一大匹布料,细声细语地和“伙计”闲聊着:“我还是喜欢蚕丝的,又合身,又柔软,还透气。”
“蚕丝缎子,可不就是轻薄嘛。”
于曼丽斜着眼看伙计,娇嗔着:“你是做生意呢?还是做交易呢?”
“哟,这话说的,您可不像来买布的。”
于曼丽的指甲几乎要戳到伙计的脸上,媚笑着:“我是来取货的。”
话音刚落,便从里屋走出一对特务,阿三示意特务关上裁缝铺的大门,说道:“哼,久候了,来人呀!”紧跟着,四五名特务便围了上来。
于曼丽笑着:“知道我要取什么货吗?”
装扮成伙计的特务掏出手枪来:“取……”话音未落,于曼丽徒手夺枪,翻身倒在柜台上,一声枪响伙计应声倒地。
阿三正要开枪回击,突然大门被一脚踢开,只见明台手持长枪,子弹连发,从背后开枪,阿三和特务们倒地。“撤!”明台边退边对于曼丽喊道。
慌乱中,于曼丽和明台从裁缝铺后门撤退。
一阵急促的警哨声,一对法国巡警朝着裁缝铺的方向小跑前进而去。明台和于曼丽假扮一对情侣穿梭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相互依偎着随着人流一路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