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这很可能是一次决定性会议”(第4/12页)

米科瓦伊奇克愤愤不平地要求跳伞到波兰,加入地下工作者的队伍,“我宁愿为了祖国的独立而战死,也不愿将来当着你们英国大使的面被俄国人绞死!”

虽然一时怒火难抑,但米科瓦伊奇克很快就意识到,必须做出妥协。回到伦敦之后,他敦促流亡政府与莫斯科达成一项新协议。不出所料,他们拒绝背离《大西洋宪章》;同样不出所料,丘吉尔随后对米科瓦伊奇克说:“如果1月份你听从了我们的忠告,接受寇松线,如今就不会有卢布林那些讨厌的波兰人!”丘吉尔威胁要对伦敦的波兰人“撒手不管”,因为他们过分顽固。米科瓦伊奇克深受刺激,问道:“在联合国的这么多国家里,为什么只有波兰要承受领土的牺牲,而且如此迅速?”

“好吧,那么,”丘吉尔讽刺地答道,“就让卢布林的波兰人继续掌管波兰的事务,因为你并不想从他们手里接管。那些卖国的波兰人,那些肮脏龌龊的畜生,将会成为你国家的领袖!”伦敦的波兰人控制战后波兰的唯一途径,他说,就是马上就寇松线达成妥协。若能如此,他们便将获得英美两国的支持,“除非今明两天你给我一个答复,否则,我将认为一切都已了结。如果波兰政府不能做出任何决定,那它实际上就并不存在。”

“倘若没有任何适当的保证,我无法说服我的同僚们接受如此苛刻的条件。”米科瓦伊奇克回答。

“我受够了!”丘吉尔喊道,“你只能在一件事上讨价还价——寇松线。”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的、极大的困难,”米科瓦伊奇克指出,“毕竟,这关系到让五六百万波兰人迁徙到那些波兰的新地区去,同时,还要让七百万德国人从那里搬走。”

“你回伦敦是干什么来了?”丘吉尔像个狂怒的小男孩一样跺着脚,又发出几个威胁,然后突然问道,“你是否准备明天晚上动身去莫斯科?”

“不,我不能去。”

“后天呢?”

米科瓦伊奇克认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取得流亡政府的同意,做出新的妥协。

丘吉尔甩开一切拘束,狂乱地挥动着双臂,大叫道:“如果你持否定态度,那就勇敢地说出来!我将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反对你。你已经白白地浪费了整整两周时间,无休止地争论,却毫无所获。这将导致什么结果?今天,我最后一次告诉你。过了今晚,我将不再和你谈话!”

米科瓦伊奇克将这一切报告给他的内阁,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们拒绝仓促做出决定。左右为难的米科瓦伊奇克递上了辞呈。

正是在这一争论、怀疑与密谋的背景之下,2月1日早晨,斯退丁纽斯和艾登在“天狼星”号上商讨起了波兰问题。斯退丁纽斯认为,承认共产党人控制的卢布林民族解放委员会为波兰政府,会在美国引起极大愤恨。艾登表示赞同:英国人也不能承认卢布林。对他来说,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在波兰成立一个新的临时政府,并保证一旦条件允许,便立即进行自由选举”。会谈结束之后,艾登在日记中写道,他们已就“一切主要问题达成了共识”,他已尽力“向斯退丁纽斯强调,这次轮到他们(美国人)来挑起担子了。我们本应全力支持他们,但是现在需要换手。我们双方都必须竭尽全力”。

当联合参谋部下午开会讨论西线战事之时,外交官之间的和谐却被军人之间的新摩擦取而代之了。马歇尔要求举行秘密会议,这样他们就可以更加开诚布公地讨论。会议秘书们离开房间之后,马歇尔竭力劝说大家接受艾森豪威尔的进攻计划,不要再多加异议。布鲁克断然拒绝了,仅仅同意会“注意一下”。

这是马歇尔为数不多的勃然大怒的时刻。当与会者震惊于其激烈的态度时,他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对蒙哥马利的看法——他假设英国持反对意见都是蒙哥马利在背后捣鬼。同时,马歇尔宣称如果艾森豪威尔的计划没有被接受,那么将建议他辞去盟军最高统帅的职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次会晤的本意是要为雅尔塔会议铺路,谁知却制造了一场危机。

几个小时以后,斯退丁纽斯和霍普金斯,与丘吉尔和艾登在“猎户座”号上共进晚餐。丘吉尔表示了对受难人民的关心;凝视世界,他只看到了悲痛与流血。最后他说,战后的和平与稳定,依赖于英美两国的紧密和谐。

这并非他的悲观情绪的唯一实例。三周之前,他曾致电罗斯福:

……强大的同盟国正日益分裂,战争的阴影在我们面前无尽地拉长。在这样一个时刻,这很可能是一次决定性的会议。现在,我认为,这次战争的结束可能会被证明比上次战争的结束更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