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龙陵(第3/6页)
松山……
这一系列地名可能会让大家眼花缭乱,幸好日军第33军主任会计石川颱一留下了一段说明,总算让我们能够把这些地点的情况搞清。按照石川的说法,这都是滇西边境周围日军的据点。由于日军攻陷滇西后,一直是第56师团在这里驻守,所以,这些据点串在一起,就形成了第56师团的防御布局。
日军龙兵团会计主任石川颱一描画的“第56师团双头龙阵”。
石川认为,第56师团在滇西,是摆开了一个面对中国的“双头龙”阵。两个龙头,分别是松山和腾越,扼住中国军队渡怒江收复滇西的东、北两条干路,平戞为其侧翼。龙的喉颈是龙陵,为松山和腾越的后方。龙腹为掩护在龙陵背后的芒市,以下畹町、兴威一串城镇构成跨越国境的龙的脊骨,腊戍是龙尾,再向南的曼德勒和梅苗已经属于缅甸中部地区了。而畹町侧翼伸出一只龙爪,以南坎为关节,以八莫为指爪,迎向西北方向的密支那。
应该说,中国军队的作战计划颇有针锋相对之意。云南远征军主力一开战就强渡怒江,突破斋公房一线日军阻击,从北、东、南三路,走小路直插龙陵,试图一剑斩断这条“双头龙”的咽喉,如此,日军在腾越、松山等地的布防就失去了意义。不料,龙陵奇袭功败垂成,缓过劲儿来的日军拼死扼守,加上雨季开始,进攻变得极为艰难。没有打开后勤公路,给养不足的远征军部队在龙陵很快显出后劲不足的缺点,以至于打成了对峙。拿不下龙陵,腾越和松山不但不会成为“砍断藤条上枯死的瓜”,反而成为抵在中国远征军肋部的两柄利剑,使其动转不灵。中国远征军被迫回头,改变原有设想,先和两个龟缩在工事里的“龙头”交战。腾越和松山日军都修筑了坚固的防御阵地,远征军缺乏攻坚经验,在攻击这两处日军据点的时候损失惨重。
攻打密支那是一场艰苦的战斗,驻印军此时也需要一段休整时间。
图为腾越—龙陵之间的运输队。打下腾越,这条道路便成为龙陵之战的输血路线。
辻政信为“断作战”制定的发动时间,就在这个此消彼长的时候。而为了执行“断作战”,在第56师团控制的这片不大的区域里,于两线夹击之下聚集了五个师团级番号的重兵,确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战斗前,辻政信反复到各部鼓舞士气,充分让参战日军理解,如果此战不胜,日军在滇西狭小的地域中将全无回旋余地,只有如桶狭间之战日本一样猛扑过去,打垮当面中国军队,才能保证一条生路。日军的作战勇气在灭亡的威胁面前空前高涨起来。
和已经能用大炮轰击巴黎的德军一样,辻政信也几乎要成功了。然而,“断作战”却在战斗打响之后,如同风中的蜡烛一样熄灭了……
9月3日,“断作战”正式展开,日军以第2师团(代号勇)和第49师团吉田支队(代号狼)为先锋,向龙陵方向中国远征军部队发动了全面反攻,反击的直接目标,则是救助和增强岌岌可危的松山和腾越两地守军。只要保住这两地,龙陵的中国远征军再能打,没有充足的补给和援军,也如同缚住一只手的拳击手,难以取得胜利。为了掩护进攻,日军罕见地以重炮与中国远征军打起了对攻。这不能不说是一招妙棋。虽然云南方面的远征军装备了美式重炮,但每发炮弹都要一匹骡子走山路数百里才能送到前线。拼消耗,这还真是龙陵前线中国军队的软肋。
但是,战斗开始后,第一个死于炮火之下的,却是一个日军军官,这就是第2师团联络参谋,平松淳一少佐。这位少佐在炮兵阵地督促作战,他身边的一门火炮却恰好炸膛。滚烫的日本造炮弹弹片撕开了平松参谋的身体。这名辻政信的得意门生和忠实助手,枕在老师的膝盖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平松是向第2师团传达辻政信作战意图的重要渠道,却在战斗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死于自己人手中,仿佛给“断作战”的前景做出了一个不祥的预兆。
被中国军队攻占的日军松山阵地一角-拍摄于9月2日,日军仍在附近进行最后的抵抗。
日军充分的准备果然颇有成效。“断作战”开始后,龙陵方向的中国远征军迎面与敌交战,一度战败。在敌人炮火的猛烈攻击下,已经打到龙陵城下的新39师损失惨重,被敌冲溃,不得不突围而出,阵地重新陷落敌手。新37师也遭受重创,幸好其所属第117团第三营奋勇断后,才避免了全师覆没的命运。但这一个营的将士全部殉国。打到9月9日,远征军各部已经退回到龙陵城北近十公里的豹场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