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斗南苑 ——北平陷落前二十九军的最后一拼(第7/10页)

事实上南苑之战中二十九军的部队,佟、赵、郑各部,彼此联络不畅,是在各自为战。二十九军的老人后来都承认南苑打得很“乱”。

虽然乱,但南苑之战打得堪称顽强,二十九军有长城抗战的老传统,绝不缺乏抗日的勇气。

一木清直所部攻击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其他日军的策应。从日军的部署看,这次攻击配合得不好。当时日军第二十师团步兵主力还没有就位,一木清直的上司牟田口廉也可能是想抢在朝鲜来的二十师团之前独立拿下南苑,以维护“华北驻屯军”的荣誉,才做出用一个大队的日军强攻的决定。而其他的日军没有接到命令,根本不知该如何配合,只能看着一木轰轰烈烈冲进去,再轰轰烈烈被赶了出来。

赶到前线指挥的川岸文三郎,因为没想到中国军队的抵抗如此强烈而面目严峻。

日军第一次攻击失败后,有些意外的第二十师团师团长川岸文三郎赶到前线接替了指挥。8点,日军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这是一场那个时代标准的正规攻防战,所谓堂堂正正之师的打法。

日本方面的资料后来记叙,南苑之战中国军队的防御工事堪称教范。当然,以当时中国的国力而言,这个“教范”不可能是钢筋水泥,只是碉堡战壕而已。日军认为换了自己,也不能比二十九军在工事方面做得更好。但是南苑还是丢了,这除了国军指挥混乱、兵力不足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南苑不过一个兵营,无险可守。南苑的失陷,表明了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面对优势火力和掌握制空权的日军,靠死守的办法,工事做得再好也难以支撑。在上海,中央军也吃到了同样的苦头。到了此后的南浔线、武汉战役时期,国军就聪明多了,懂得了依靠地形和日军周旋,以至冈村宁次发出了“敌非敌,山水是敌,征战我不爱山水”的感叹。

清晨,日军飞机也赶来助战,没有防空经验的二十九军守军损失惨重,通讯系统完全被摧毁。攻击的日军迅速攻占了二十九军的第一线阵地,南苑阵地的外壕外墙被日军多处突破。

但是,南苑二十九军的工事,的确有独到之处。日军发现原来二十九军的防御工事是双层布设的,第二线阵地比第一线阵地地势稍高,火力配备几乎没有死角。守军虽然番号驳杂但都是老兵,抵抗十分猛烈,日军寸步难进。这一仗二十九军装备的捷克ZB-26机枪大展神威,直到2006年,日本NHK电视台作节目的时候,还有一个百岁高龄的日本老兵回忆这一战,依然对捷克式机枪凶猛的火力记忆犹新。

因为从没有遇到这样顽强的中国军,第二十师团日军一度发动强攻。南苑,此后的通州之战,和随后一周的追击中,日军报道损失一千三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损失在南苑。而南苑之战中,日军损失最大的,就是这次进攻。

从抗战中的经验看,中日双方都是老兵、都使用轻武器的时候,双方战斗力相差并不大。比如一个四行仓库,日军屡次攻击都拿不下谢晋元的“八百壮士”(实际不足三百),就是因为四行仓库背靠租界,日军不敢动用重炮的原因。

据分析,也就是这次进攻中日军的损失,造成了潘毓桂对二十九军的第二次叛卖。

战斗进行到上午10点,日军司令部忽然得到一个“噩耗”。

随二十师团前进拍摄战斗影片的日本著名战地记者、《每日新闻》社华北特派员冈部孙四郎,在战斗中被二十九军击毙。

冈部孙四郎,战前就是日本知名战地记者,时年29岁,原《朝日新闻》驻汉城采访主任,7月中旬奉总社命以“华北特派员”的身份随第二十师团到达北平前线采访。他能写文章,也能摄影,是《朝日新闻》社著名的多面手。南苑战斗之前两天,他在战斗的最前线所写新闻稿——《敌弹,在勇士们的头顶爆炸》一文,真切描写了二十九军炮火下的丰台日军伤员为了避免被俘试图用手枪自尽的场面,给日本国内民众极大的震撼。

这一次,冈部再次大胆地随第二十师团冲锋部队行动,在第一时间突入南苑。没想到的是,日军陷入意料之外的苦斗。冈部在他的笔记本上记述道:“敌人的伤亡显然很大,但是战斗精神依然旺盛,有的机枪手被打倒几次,依然带伤站起来射击。” “敌我双方的炮声殷殷,我心中不禁想——这可能是‘北支事变’(日军对卢沟桥事变的称呼)以来最激烈的大战吧!” “我们的伤亡也在不断上升,我的身边,已经有40人高贵地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