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6页)

赵洪胜又说:“我赵洪胜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我真恨不得跟吴家拼命。可是你们也都知道,吴乾坤年轻的时候打过仗,他们吴家人多枪多,为了赵姓一族的安危,我只能忍下这口恶气,哪承想昨天吴江海又回来了……你们真以为他是要为海猫做主吗?你们做梦吧!他就是想利用那个孽障置我赵姓一族于死地,让你们买口棺材才出了几个钱?你们知道他在我这里敲诈走了多少吗?”穷苦人们面面相觑,赵洪胜回头招呼,“管家,拿账本来,念给他们听!”

赵管家早有准备,他拿出账本翻了翻,说:“还用念吗?白纸黑字写着呢,老爷三年收上来的鱼税钱都打水漂了。”

“这个钱我如果不给,你们挨家挨户都得有人被吴江海拉去枪毙!”赵洪胜转向赵大橹他娘,“我问你,那天夜里是不是你儿子负责看守海神庙?”

大橹娘浑身哆嗦:“是。”

“因为让那孽障逃跑了,吴江海指名道姓要绑你儿子去枪毙!”

大橹娘瞠目结舌:“啊?”

赵洪胜又说:“香月奶奶,还有赵老气,你们给我听着,那日我可怜孽障海猫,就让香月去给他送点儿吃的,哪承想,那孽障诬告我下毒!我赵洪胜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因此,吴江海想把罪名加在香月的身上!要不是我拿了钱,吴江海早就把她抓走枪毙了!”

香月奶奶和赵老气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说:“多谢族长大老爷!”

赵洪胜丢个眼神给赵三伯,赵三伯马上会意:“你们光说谢有个什么用?吴江海敲诈走的这些钱,不能让族长自己担着!族长,我看这么办吧,咱们赵姓一族有一户算一户,平摊,把这钱兑上!”大橹娘、香月奶奶、赵老气以及所有的穷苦人们,一个个都傻了眼。

赵洪胜故作姿态,说:“有一户算一户平摊,那穷人就更吃不上饭了。谁让我是族长呢,我出一半,剩下的再平摊吧!”

包括赵三伯,到场的人们纷纷跪倒,齐声喊道:“多谢族长大老爷!”

香月奶奶和赵老气满怀感恩之心回到家,见了赵香月就念叨族长大老爷的好。赵香月问清事情的原委,不禁瞪大了眼睛:“什么?族长大老爷是这么说的?”

香月奶奶说:“可不是,你这辈子可得记着族长大老爷的好!以后逢年过节你都得去给族长大老爷磕头,人家不但让你回了家,还救了你的命!这份大恩大德,你这辈子要是敢忘了,海神娘娘都会怪罪!”赵香月哭笑不得,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说出赵洪胜下毒的真相,可是又不敢。

赵老气叹道:“又要拿钱了,族长大老爷人真好,自己出了一半,可那一半摊在咱们家头上也不会是小数啊,娘啊,这回只能把房子抵给族长家了。”

香月奶奶说:“抵了房子咱这一家子人去哪儿住啊?我孙子将来咋娶媳妇?这事我想了,赵大橹不是要娶咱家香月吗,跟他家要聘礼,把这份钱要出来!”

赵香月忙阻止:“奶奶,这可不行!”

香月奶奶不理不睬:“婚姻大事轮不到你个丫头插嘴!”

俗话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这话多倒也罢了,她们说出来的话还都自认为正确。香月奶奶是这样,大橹娘也是这样。这时她正数落儿子赵大橹:“叫你逞强,我都跟你说了在族长大老爷家做事能溜边儿的就溜边儿,出力气的事儿多干,露头的事儿少干!你倒好,族长给你脸让你扮乐大夫你还真敢扮!还自告奋勇去看守那个孽障。这回好了吧,险些掉了脑袋!”赵大橹不服,吭哧吭哧,憋了一肚子气没法出。

大橹娘抹着眼泪说:“咱们娘俩过天日子容易吗?好不容易才从嘴里省下这几个钱,想的是将来给你置上条船,这下可好,都给了那孽障啦!”

赵大橹安慰道:“娘,您别哭,我有的是力气,我多出海多打鱼,再挣!”

正在这时,香月奶奶进了门,她一句客套的话也不说,开口就抖出了要聘礼的事。大橹娘守寡多年,早就练出了嘴皮子的功夫:“啥?你孙女是摇钱树呀!咱两家早把亲事说好了,你们现在还要加这么多彩礼?”

香月奶奶说:“我也是没办法,今天在族长大老爷家你也都听清楚了,马上就要挨家挨户摊钱,我们家穷谁不知道,哪儿弄这份钱去?香月她爹有病干不了活,她弟弟将来也得娶媳妇,我们这一家子不指着香月还有别的指望吗?”

大橹娘被噎得一时无语,赵大橹早就憋得两眼发红了,他顺手抄起摇船的橹,起身冲出门去。刚一出门,赵大橹碰到赵香月,稍愣了一下,闷闷地奔向捻匠铺。赵香月意识到不好,悄然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