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7/8页)

两人现在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车子在天岗附近的山停下,这是犬养选的地方,他说在天岗开拓团时,发现这里的山上小猎物特别多,听他这么一说,马明满也想起在刺沟看到的野山兔。在林子里放过几枪,一只野物没打着,犬养还蛮有精神头的,马明满这个太子爷受不了,坐在草地上,直喊累,看太阳已过中天,他又喊起饿。犬养提出去开拓团休息吃饭,马明满摇头,他想起在那儿曾被吊起来,如今故地重游,引起伤感不说,脸面也过不去啊!犬养哈哈大笑,说马明满心胸狭窄,还在记仇。马明满否认,他想到常家大院,拽着犬养说有喝酒地方了。犬养犹豫着说,前不久开拓团与当地人发生争执,他说以日本人的身份去常家作客,多有不便。

马明满笑了:“你中国话说得这么好,不会不说你是日本人?要是怕露馅,少说话,哎呀,常家大院是我们的粮户,啥说道都没有,再说了,你是我的朋友,他们敢说啥呀!”

犬养同意了,在快到常家大院时,他故作随意地说起开拓团被土匪洗劫的事儿,他让马明满帮问下马家,是哪儿来的土匪干的。马明满也听说这事儿子,可是事不关己,他不可能往心里去。犬养怕马明满起疑心,说因为他在开拓团工作过,所以才好奇,让马明满务必帮忙问一下。

常大杠子没在家,常富见马家二哥来了,非常高兴,也非常热情,忙让灶房杀鸡宰鸭,准备饭菜,对随二哥来的犬养,只觉得他说话声有点怪,因是二哥的朋友,他自然客气,没有多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明满只顾吃喝,忘了犬养托办的事儿,犬养心里着急,还不敢多说话,趁常富离桌时,他附在马明满耳边,提醒着。马明满点头称是,见常富回来,他放下鸡腿,抹了把油光光的嘴,直截了当地问起,胡子砸开拓团的事。

常富还是很警觉的,因为父亲叮咛过,事儿过去了,烂在肚子里。他说他也是听传言,是山里来的胡子,至于是那个绺子,他也不知道。

犬养心里着急,忍不住插话:“不会吧,土匪无缘无故打开拓团干什么,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

常富瞟了眼犬养,笑问:“二哥,你这位朋友不是本地人吧?”

马明满:“对,对,他……他的家在大连,哎,你咋看出来的?”

常富:“咱这疙瘩把胡子就叫胡子,哪儿有叫土匪的……来,满上,再走一个!”

这话吓得犬养再也不敢说话了,忙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离开常家大院时,犬养是清醒的,他怕已有八分醉的马明满开车,翻到沟里,抢先坐在驾驶座位。常富喝多了,要不然不会在马明满打开了车门,又把马明满拉到一边,悄声告之,打开拓团胡子前几天,明金大哥来过,这事儿千万不能说出去。犬养虽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从两人表情,看出异常。回来的路上,他变着法套问马明满,马明满却答非所问,这个马明满不是没头脑,虽处半醉状态,他也隐隐觉得,犬养来天岗打猎,另有目的,至于什么目的,他想不太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不过,常富提到大哥,他心里暗自提醒自己,凡是涉及大哥,绝对不能乱说……

犬养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他断定马明满知道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思来想去,他采取了另一种手段。

马明满现在已是樱花馆的常客了,过去他吃不惯日本菜,自从与犬养结拜后,犬养喜欢这里,他也就随犬养常来这里,吃喝其次,有日本歌女相陪,依在怀里,跪着斟酒,这是在中国馆子享受不到的。犬养说,日本歌女是很挑剔的,极少陪中国客人,她们知道马明满是犬养最好的朋友,所以才笑脸相迎,不敢怠慢。马明满举大拇指称赞犬养,有福共享。这天晚上,应犬养邀请,马明满又来到樱花馆,来到事先定好的房间,侍女拉开门,他往里一看,愣住了。

雪子独自跪在哪里,见到马明满双手合拢,身子全部弯下去,行了日式的跪拜礼,嘴里吐出一串娇滴滴而又清脆的细语,马明满听明白这是日语所说的欢迎惠顾。

马明满以为走错房间了,自从在“圈楼”因这个雪子,不,雪兔,与犬养结恶后,他再去寻乐,也不上三楼了。后来听说雪兔被犬养包养起来,已不在“圈楼”了,对雪兔更不去想了。当然了,与喝酒犬养喝得半醉时,也打听过雪兔,犬养一笑以蔽之,他还好再问吗?

犬养后到的,在马明满肩膀拍了一下,笑说:

“明满君,发什么呆呀?这是雪子,你不会不认识吧?”

马明满尴尬一笑,说没想到雪子会在这儿。

两人坐在炕桌的两边,雪子习惯性的欲坐在犬养身边,犬养伸手示意一下,雪子会意,微笑着走过来,挨着马明满,双膝屈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