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7/8页)

井上一愣,听得似懂非懂:“什么的干活?”

那人不笑了,骂道:“妈的,你们小日本子开口就是干活干活的,我听着咋这么别扭呢,我们别的活儿都不干,就干砸你这个响窑的活儿……”

井上听懂了,也看出对方不像是庄稼人,蓦地,他想到上级开拓团曾告诫的,要防范当地的土匪:“你们的土匪的干活儿?”

那人又是一笑:“算你说对了,不过,我们这疙瘩的话,不叫土匪,叫胡子,胡子你明白吗?”

井上傻眼了,可他并没惧怕,猛地后退一步,抽出军刀,刚举起来,就听“啪”的一声枪响,他胳膊一麻,军刀掉落在地上。

那人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回头对两个随从笑骂着:“妈拉巴子,这小日本想跟咱们来硬的,先留他一条命,来呀,把他拖到院子里。”

两个随从上前,拖死狗似的,拽起井上。

院中心,火把燃起,如同白昼,几个骑马的人,一字排开,当中的指挥者,一身山里人打扮,此人就是马明金。

张作相是何等人也,胡子出身,深谙江湖之道,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马明金更是精明透顶,他早就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得到副司令长官的“口喻”,这活儿要是做得不漂亮,那就是自己太无能了,他亲自到天岗日本开拓团勘察后,找来团直属骑兵连长,原在三营一连当连长的洪大新。

洪大新一听去打日本人,擦拳摩掌,按马明金的命令,挑选二十名士兵,换上已准备好的山里人服装。行前,马明金对士兵说,执行的是特殊任务,必须严守秘密,回来后,不许对任何人提及此事。行动时,不能伤害妇女、孩子,对抵抗者,在自保的前提下,可将对方击毙。所以,进入开拓团住地,他让士兵尽量冲天放枪,借以震慑日本拓民。

士兵们把各个房中拓民,都驱赶到院内,火光中,再看这些拓民,尤其带着战斗帽,挺脖腆胸的男子,往日骄横尽失,一个个象落水狗似的,耷拉着头,再也不敢吭声了。还有那些妇女,搂着孩子,脸上惊惧恐慌,看上去可怜兮兮。

开枪打伤井上的是洪大新,他把井上带到马明金面前,大声地说:

“大当家的,这小子是这儿管事的,你老有啥话问他吧!”

马明金故意半遮着脸,火把下,显得狰狞可布,为了把戏演得更顺畅更逼真,他用马鞭指着井上,粗野地骂道:

“你奶奶的,听说你们开拓团,富得流油,还有喷子和柴禾,我们绺子正缺这个,都孝敬给我们吧!”

洪大新想笑,心想,这喷子和柴禾就是胡子常说的枪支和弹药,团长什么时候学会这些黑话。

井上可不想在拓民面前表现出软弱,那样以后就没法当这个分团长了,他想呈出武士道的气概,虽被两个士兵扭住胳膊,他还是挣扎着,对马明金大吼:

“你们这些满洲猪,我们是日本人,你们敢这样对待我们日本人,我……我要把你们统统的杀光。”

马明金不想与井上费口舌,见井上还这么嚣张,他想狠狠地教训一下井上,也给在场的日本人一个警示:

“来人,把他给吊起来!”

几个士兵上前,用绳子捆住井上的双手,拽到拓民每天升日本膏药旗的旗杆下,如同吊死狗似的,把井拉吊到半空中。

井上不住地叫骂着,骂过几句,骂不出声了,张着嘴直喘粗气。

马明金想给拓民一个“交代”,以胡子大当家的口吻,大声地:

“你们这些小日本给我听着,我在山里就听说了,你们在这疙瘩横踢马槽,净欺负当地庄稼人,我们都看不下去了,你们知道吗,这些当地人有不少是我们绺子弟兄们的七大姑八大姨,今个儿砸你这个响窑,一是想发点洋落,二是要教训一下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以后,你们谁敢支愣毛,我们再来,就把你们全宰了,让你们认识一下我们马王爷的三只眼。”

拓民中,有懂中国话,听不太明白,多少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了。

洪大新:“大当家的,我以为日本人能有点啥家当呢,屋里屋外都看了,也是个穷光蛋一个,除了几条破枪,没啥值钱的东西。”

马明金早有打算,不能这么走,要造成胡子掠夺的假象:

“喷子和柴禾不用说了,都给我带走,那不是有两挂马车吗,把马套上,把粮食都装上,能拉走多少是多少,拉不走的,给我烧掉,饿死这帮王八羔子……”

洪大林指挥着士兵开始装车,装好后,让大车先行离去。

日本拓民也是食不果腹,见粮食都装上车了,女人啼哭起来,有的拓民欲上前阻拦,被士兵的枪逼回去。

马明金也动了恻隐之心,但一想到日本人平日的凶残,该让他们尝尝苦头,命令洪大新烧掉放粮食和用具的仓房,率队撤走。